念兒立刻下了床,提上軟底繡鞋,悄悄走出來,見翁剪水和施紅綾緊靠在門邊等著自己。她抬手吩咐:“小心點,別弄出聲響來,跟在我後面!”
天上一片繁星點綴,沒有月光但能借著星光也能辨認出腳下的道路和方向,念兒領著一老一小兩名宮人出了正殿,悄無聲息地向不遠處的一小片果園去。那片果園旁有一眼水井,果園裡的樹木已經抽枝發芽了。
離得水井還有段距離,念兒就聽到了“嘩啦呼啦”的絞水聲,她極低的聲音問:“聽見了嗎?是不是有人在汲水?”
翁剪水點點頭,回道:“回公主,的確有人!”
施紅綾趕緊用手拉住翁剪水的胳膊,半個身子藏在了她後面,不敢出聲。
念兒走在前面,等到離水井還有十幾丈遠的時候,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水井旁有一個男子正在彎腰用水桶向外舀水。
水聲很大,男子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有人走近。
念兒疾步上前站在了男子身後,大聲喝問:“閣下是何人,為何深夜出現在傾冷宮中?”
那男子猛然回頭,手中的木桶掉進了井裡。模糊中對面是一張稜角分明的四方臉,兩隻眼睛分外有神,在夜裡似乎閃著灼灼眸光。
他定定地看著念兒,又朝她身後匆匆掃視一遍,沒有說話,又扭身將掉在水井中的木桶撈了起來。他身邊已經有三個水桶,每一個都裝滿了水,待將最後一桶拎出來,他每隻手緊抓住兩個水桶,微一挫身,穩穩地把四個水桶挎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進身邊的果園,又把水桶中的水倒進了果樹下面。
細看每一顆果樹下面都用土培起了一道小的圓形欄壩,以防止倒進去的水向四外漫出來。
念兒跟在他身後,瞧著此人似乎渾身力氣,彷彿也沒有惡意,而且,很可能這些日子都是他在夜裡不斷地整飭著傾冷宮,才讓這處荒涼僻遠的宮所初步有了一些繁榮之象。
“我是傾冷宮的主人靜和,閣下不經通報,夜入深宮是不是應該有所交代?”
一盞茶之後,終於等到他將這片小果園的果樹都已澆遍,念兒才又發話。
“我,——”男子說話很遲鈍,聲音也很滯澀,彷彿每從喉嚨內說出一個字都很艱難,“我,是,來,這,裡,保護,你的!”
念兒聽聞這男子是來保護自己的,忙問:“是誰派你來的?是凰胤太子嗎?”
那男子趕緊點頭。
凰胤會派人來保護她?還是這樣一位能力超群的男子,念兒有些想不明白了。
“你叫什麼名字?是宮中侍衛嗎?”
此人點頭,又從嗓子眼裡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來:“應,應雄。”
他說話的聲音很不真切,勉強聽出這侍衛名叫應雄。
“好!本宮知道了,既然是太子命你到傾冷宮來侍奉,你為何不到我近前稟明,而且夜半勞作,即便再有功勞別人也是看不見的。以後,你白日裡就在大殿守衛吧。”
有了這樣一名男子在身邊,好歹比她們三個女流強上許多,宮中一些劈柴、提水、爬高、登頂的活也不必看著發愁了,念兒也不管這侍衛是不是太子派來監視她的,當下便決定讓他承攬了傾冷宮的一切重任。
應雄是個說話極少卻有很多怪習慣的人,比如他白日在大殿上非常恪盡職守,而且只要念兒吩咐的事都是立刻就行動,一絲拖延也沒有。可是,每到晚上他就必須到外面去,即便念兒將大殿外面的一個偏閣指給他住,應雄卻從不到偏閣去睡覺,彷彿每天都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這讓念兒感到很驚奇。
不過,自從應雄出現在傾冷宮後,傾冷宮的日子就變得豐富起來。
小紅綾不再無聊得到處閒晃,大多數時間都跟在應雄後面使勁地問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