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抓了,是公檢法造反派抓的,關在派出所裡。”
“走,我們去看看他。”
“去看他,行嗎?”何建國有些遲疑地說,“派出所裡現在看守得特嚴,我們進不去的。”
“進不去也要去嘛!”李宇軒說。
兩人便一徑去了派出所。昨晚抓了一百多號人,這裡顯然關押不了,只不知道邱文斌是否被關在這裡。門口有公安民警執勤,警戒森嚴,又不便進去詢問,一時,兩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何建國十分沮喪地說:“人是沒法看到了,我們回去吧。”
“等等,我有一個法子。”李宇軒說。
“什麼法子?”
“我們唱首歌吧,就唱那次我們被關在一起唱的那首歌。他如果是關在這裡,他能聽到的,知道了我們來看他,也許他心裡會好受一些。”
“好吧,我們唱。”
於是,兩人便大聲唱:
抬頭望見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澤東……
唱得很慷慨,也很悲壯。
邱文斌被抓時,還沉浸在白天*的亢奮和激情之中,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抓捕。十多個知青造反組織的總部都遭到了搜捕,一共抓了一百多人,“爭朝夕”總部只有6個人,全都被抓,和他們關押在一起的有“井岡山”總部的8個人,十幾個人都關在一間屋子裡,其他的人就不知被關押在什麼地方。
這間做囚室的屋子不大,五寸厚的木牢門笨重而堅實,對面牆上有一鐵窗,護窗鐵條粗而且密,卻無玻璃。進門右牆上,一字兒鋪著10多床被蓋,左邊牆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頑抗到底,死路一條”及“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它就不倒”等標語赫然在目。
被關進來時,獄警就命令他們全體站立,大聲地讀這些標語,直到每人都能背誦,獄警這才出去,重重地把門關上,“噹啷”一聲掛上一把大鐵鎖。屋裡就一片黯黑,只有從那個不大的視窗透進來一星點外面那盞路燈的光。
大家倒頭就睡,可他睡不著,只覺得心裡焦渴,身上發燒。一個接著一個問題,全跑到他腦子裡來,糾纏在一起,怎麼也解不開,頭便有些暈眩。
他就這麼暈眩著,忽然,他聽到了歌聲,這歌聲很熟悉,而且有一種動人的真切味兒。他一下爬了起來,便也扯開嗓子唱:
抬頭望見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澤東……
十幾個知青年便也一齊大聲唱:
因難時想你有力量,
迷路時想你心裡明……
他倆一下就聽出邱文斌的聲音,李宇軒便說:“你聽,邱文斌就關在這裡。”
何建國說:“可惜我們不能進去看他,誰叫我們是知青,而且還出身不好呢?不僅要低人一等,就連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參加*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只不知人家會不會把他怎麼樣?”
“應該不會怎樣吧,”李宇軒說,“這個年月,凡是造反派組織,誰又沒*過呢?不是天天高喊‘造反有理’麼?知青游下行還能犯了殺頭罪?我想關幾天就會放出來的。”
“但願如此吧。”
兩人走在街上,一時不知往哪裡去好。
李宇軒忽然問:“呃,建國,回來這麼些日子,你有沒有見過張小華?”
“沒有啊,”何建國說,“不知她怎麼樣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我們又得返回農村去了,該去看看她。這樣吧,叫上張自強和許春生一塊去。”李宇軒說。
待叫上張自強和許春生,已是中午時分,四人便去一家小麵館一人要了一碗麵胡亂吃了,然後一起去看張小華。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都顯得心情很沉重。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