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璐不假思索:“你跟夫人說,我今兒跟著老祖宗用晚飯,不回去。”
陳氏這一下午都沒打發人來找她,倒是挺沉得住氣。
不過剛剛用了晚飯,陳氏就來了,進門兒給靜和大長公主請安,又笑道:“璐兒今兒倒擾了老祖宗用飯了。”
靜和大長公主笑道:“璐兒有孝心,肯長天白日的陪著我這老太婆說話,也是難為她了。如今也就璐兒在跟前,我還能多笑笑多說話呢。”
陳氏便覺得有點不自在,只得說些閒話。
坐了一會兒,陳氏才又笑道:“璐兒擾了老祖宗這樣久,也該回去了吧?時辰也不早了,只怕擾了老祖宗安歇。”
周寶璐笑一笑:“不,我不回去了,我正要跟娘說,打發人把我的鋪蓋箱籠都搬過來,我今後就跟著老祖宗了。”
她回頭對靜和大長公主笑道:“老祖宗可收留我?”
在孫女兒和媳婦之間,靜和大長公主壓根兒不用考慮就站在孫女這邊,立時笑道:“我嫡親的孫女兒,要住哪裡不行?就是要我把上房讓出來,我也答應。”
周寶璐笑道:“還是老祖宗疼我。”
然後她轉頭去看她娘,陳氏一臉錯愕,還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哭,周寶璐已經眼圈紅紅,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我娘不疼我。”
陳氏措手不及,被周寶璐搶了先機,搶先哭著控訴起來,她就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向來是別人問她,她哭訴的程式,這個時候改了改,陳氏立時反應不過來。
她也不是有急智的人,只得下意識的安慰:“娘怎麼會不疼你,娘不疼你還能疼誰呢?”
周寶璐哭著嚶嚶嚶道:“娘不疼我,嚶嚶嚶,娘不疼我,嚶嚶嚶,娘不疼我,嚶嚶嚶……”頓時沒完沒了起來。
陳氏只得說:“到底怎麼了?璐兒,娘最疼你的,你別哭了,告訴娘這是怎麼了?”
周寶璐說:“娘今兒要提一萬兩銀子給七姨母,卻一個字也不跟我說,顯是沒把我當女兒了,這難道不是不疼我?”
這話一說,陳氏的臉上頓時尷尬起來,靜和大長公主也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便問:“林哥兒媳婦,這是怎麼回事?”
陳氏賠笑道:“並不是要給,只是買鋪子罷了,且也不是要提公中的銀子,連世子爺的銀子也不必動的,我的嫁妝裡頭提了就是了。”
靜和大長公主心中有了數,知道有些話周寶璐作為未出閣的女兒,確實不好說,便緩緩說:“媳婦的嫁妝,自然是媳婦掌管,咱們家從來沒有過指望媳婦嫁妝的事,你要用自己的嫁妝置業,自然連我連同林兒也沒有說道,可如同璐兒說的,你怎麼也該跟璐兒說一聲,若是璐兒年紀還小也罷了,她今年十四了,再兩年怎麼也該出閣了,是大姑娘了,這些事原也該給她交代清楚。這些話原不該我說,只是璐兒到底是我的孫女兒,我替她過問一句,想來也不會有人說我多管閒事,論起來,說這個話還早些,不過今兒話趕話說到了這裡,我也就把這個底先透了給你,今後璐兒出閣,周家規矩裡頭嫡出女兒該有的嫁妝銀子一分不少,公主府另陪一份一樣多的。你做母親的,又只有這一個女兒,也不該虧待她才是。”
這個話的意思是陳氏只想著拿銀子貼補孃家,不管女兒,通常來說,母親的嫁妝,除了自己花用,也就是分給自己親生兒女的,若是母親沒了,嫁妝也是留給兒女,而不是丈夫,陳氏本來就只有一個親女兒,如今倒要把嫁妝銀子給妹妹,沒想著女兒,怪道周寶璐哭訴母親不疼她。
陳氏連忙道:“母親說的是,我就璐兒這一個女兒,怎麼會虧待她,斷然不會有的。這銀子我也並不是拿給我孃家的七妹,只是買她們家的鋪子罷了,今後依然是要給璐兒的。璐兒快別哭了,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