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的門一開啟,皇帝就覺得不對了,牆邊的草,院子裡的樹,還有花壇裡的幾從月季和牡丹,全枯了。
皇帝心裡一緊,這可是不是什麼好兆頭,他腳下越發的著急起來,當日他下令將太子囚禁在毓慶宮裡,又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那麼正殿自然是不能住了。
兩個宮人住在第一進的班房裡,廢太子夫婦兩個則在最後面的繼德堂裡,只是這地方,也被皇帝關了一半,留給他們的就只有三間屋子而已。
皇帝現在很是後悔。
才半年的時間,毓慶宮裡的東西就已經舊的不成樣子了,窗戶上的漆掉了,窗紗也變了顏色,地上滿是落葉,原本七月的天裡,毓慶宮裡生生被這破敗拖到了深秋。
他的太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太子從小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皇子四十人的伺候班底,到了太子這裡給提成了八十人。每年上進的布料,茶葉,玉器,瓷器,皇帝都是先緊著太子挑的,但是現在……
皇帝推開了繼德堂的大門。
一盞孤燈,廢太子坐在燈前,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似乎是聽到了人聲,太子冷笑,“你們兩個不過是奴才,難道還想……”聲音戛然而止,太子慌亂間跪在地上,“不知父皇前來,兒子……兒子……”話沒說完,廢太子已經抽噎起來。
皇帝眼眶發熱,大步走到廢太子跟前,有點想伸手拉他,但是不知怎麼的卻坐了下來,半響沒說話。
房間裡只有廢太子一吸一頓地哭泣聲。
“他們兩個給你氣受了!”皇帝想起太子在他進門的那句話來,勃然大怒,“你怎麼不跟……”父皇說,但是後半句沒說出來,變成了長長一聲嘆息。
廢太子卻像是突然冷靜下來,止了哭聲,只是言語間鼻音很重,“兒子是待罪之身,這宮裡又是這般場景,請父皇……請父皇速速離去。”
皇帝從來沒見過廢太子這個樣子,哪怕他將弟弟打破頭,哪怕上次跪在殿裡被廢了太子之位,太子從來都沒哭過,也從來沒示過弱。
皇帝只覺得有人抓著他的心扭了一圈,痛極了。“父皇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跟父皇說,父皇……”皇帝的鼻音幾乎跟太子一樣重了。
太子卻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道:“這一切都是兒子咎由自取,只是……”太子猶豫片刻,道:“兒子從未有謀逆之心。”
時過半年,皇帝雖然想起來依舊心痛,但是已經能平靜下來思考了,聽到太子這話,皇帝不由得發問,“那你究竟為何帶兵入宮。”
“父皇!”太子情真意切的叫了一聲,“父皇的教導,兒子從不敢忘。那日下午,兒子得了訊息,說三弟和四弟調集了手下侍衛,兒子情急之下,便取了太子印信,讓人去提督府調兵了。”
太子又磕了個頭,語氣越發的平靜,“事發突然,來不及仔細思考,兒子又去了母后宮裡,求了她的印信開了神武門,讓這些人從神武門進來。”
這事兒皇帝也知道,不過事後的查證卻是太子半年前就開始跟提督府的人接觸了,當日帶兵入宮的總兵也確認是太子許他將軍之位,他才從了太子。總兵已被滿門抄斬,提督也貶官回了原籍,皇帝一時間不知道該信誰了。
“兒子一直在父皇的保護下長大,想著這次終於能回報父皇,便帶著他們一路到了養心殿。還好,他們兩個還沒到。”太子臉上突然一陣扭曲,“誰知,誰知總兵突然發難,兒子一時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又回想起那夜的情景,似乎太子進來之後一直沒說過什麼話,要大印等物也都是那總兵開的口。
“兒子這才知道是兒子衝動了,父皇做了這麼多年皇帝,運籌帷幄,豈是他們兩個鼠輩能算計得了的。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