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屋子,褪下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摒起呼吸一點一點對著鏡子撕下粘在後背上的束胸布條。 布條一縷一縷掉在地上,每一片都殷著鮮血,白皙的後背上是一道道翻起的皮肉,上面還零星沾有鞭子落地帶起的沙土。 她本就清瘦,那傷口但凡再深一點都能看見脊骨了。 她取出顧風平另為她準備的一瓶外傷藥粉,咬著衣袖一點一點撒在後背的傷口上。 鑽心蝕骨的疼,她卻仍能面無表情,只單純地覺得這一天過得好累。 或許是已經麻木了,她總覺得這些算不得什麼,至少相比死過一次的痛,這些都太輕微了。 正當她感慨時,門口有腳步聲響起,她眼疾手快撈過破碎的衣服穿在身上,轉眼去看,背後的門已經被推開。 昏暗的燭光被風吹得搖曳,映出門口站著的小小身影,卻辨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只有瞬間,但封斬夜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瘦弱白淨的背上遍佈的鞭痕。 一條一條血跡幾乎蜿蜒到她的腰間,讓他不免倒抽了一口氣,只是那綻開的皮肉泛著不像是男子一般的柔嫩紅腫。 “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還沒睡?”顧青芝問了一句,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過來面對他。 少年心中說不出的複雜,一言不發地走過來。 顧青芝被他盯得心裡毛毛的,試探地問:“怎麼了?” “疼嗎?”他紅著眼睛望著她,半晌才問出一句話。 很明顯少年進門那一剎看到了她背上的傷口。 顧青芝打起精神搖頭,“不疼。” “你騙人!我都看到血了!” 他眼角紅紅的,那雙秀美的眸子裡映著的她,一張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可面上卻仍裝得像沒事人一樣。 “我明明可以幫你說話,你到底為什麼要自願受罰?” 封斬夜緊緊攥著拳頭,直到剛剛他才被柳嬤嬤放出來,他實在想不通顧青芝為什麼這麼做。 顧青芝叫他回去,他不理解,吳方把他帶走,他也不理解,就連柳嬤嬤為何要把他鎖在屋中,他都不理解。 明明或許他阻撓就可以避免皮肉之苦,為什麼這些人全都默許了認罰的做法? 他連著想了兩個時辰只覺得腦袋越想越亂,只能不停地否定自己,柳嬤嬤剛剛把他放出來,他就衝到這裡當面問她。 “左成然的劍是我折斷的,我自然要受罰。” 顧青芝頂著疼得發麻的後背耐心向他解釋。 “可他們只是一隊侍衛!只要我......”封斬夜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顧青芝打斷。 “你可有想過,是誰給了他們權利?” 封斬夜怔了片刻,回想起宴席上發生的一切,隨即就有了答案。 “左成渝?” 見顧青芝點頭,他隱約感覺自己抓住了關鍵。 “我在宴席上打了左家人的臉面,左成渝自然要找我討要回來,即便這次你能替我攔下來,以後他也只會報復得更厲害。” 顧青芝一面說著,一面拉過封斬夜的手腕將他帶到自己身前,一圈圈解開纏在他手上的繃帶。 “與其一直防著,不如讓他如願,如此一來至少不用日日擔驚受怕。” 她拾起一旁打溼的巾布,替他把長勢良好的疤痕周圍擦拭乾淨,又薄薄塗了一層藥。 “可你都被打成這樣了……” 封斬夜已然明白顧青芝的意思,垂下頭任由她擺弄自己的雙手。 “殿下日後處事,務必先想清楚其中緣由,千萬不要因為怕眼前受屈,就做出影響大局,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她正井井有條地忙活,手背上倏地落下一滴水漬。 顧青芝抬頭去看,封斬夜的眼眶裡不知何時已經噙滿眼淚。 “你不該這麼幫我的。” 少年抬眸看著她,鼻子酸澀,眼淚不住地順著稚嫩的臉頰往下掉。 顧侍衛待他的好,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多,可他會受罰,說到底是因為自己。 顧青芝輕輕抹掉他臉上的眼淚,聲音更柔了幾分。 “好了,別哭了,我只是看不慣他們欺負小孩罷了,今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顧青芝的指尖微涼,封斬夜卻在這樣的溫度下慢慢安下心來,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別過臉不再讓她觸碰。 “以後你還是少與我接觸為好,誰也說不清,這次到底是不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