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總是令我十分寒冷,走到哪都窩著一床被子,時間該是母親回來的時候,我在門前等著,母親給人抬著回來,跟來的人說母親染上了毒,能買毒的錢已經花盡,販毒的人也不肯通融,只能先把人送回家,一個男人要走之前,對我說,發毒的時候會比死還難受,要我多擔待一些。
我愣愣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臉上蒼白一絲血色也不見,她虛弱地看著天花板,嘴裡竟吐出那個狠心男人的名字,韓夜。
從來都沒有擺脫過那個男人的陰影,之前只不過是用藥物短暫的快樂去忘卻痛苦,我苦澀地看著母親開始全身抽蓄幾乎要發狂的樣子,摔下床鋪,把一切能夠碰觸的東西全砸爛了在地上,我靜靜地看著她痛苦掙扎,一雙腳定在原地,有如千斤重。
『垣…,幫幫媽…媽…,殺了…我就不會再這樣…難受…阿阿…』那疼得面容扭曲,極力掙扎的女人在瞬間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人,在我面前張牙舞爪著。
『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冷冷地問著,母親只願看著父親,卻鮮少注視我一眼,我存在的價值不過是為了緬懷那個男人罷了…。
『韓夜…救救我…你帶我回去吧…好難過阿…給我一點白粉就好…一點就好…』
女人已經聽不見自己說的話,走到桌上拿起平常削水果的刀子,亮晃晃的刀面反映出自己僅僅十三歲的少年面孔,只要死了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既然那個男人永不可能回到你身邊,那活著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默默地走到母親身邊跪坐著,冬天的冷已讓手腳僵硬,壓住女人掙扎的右腕,使著銳利的刀子割開那層脆弱的面板,錯綜複雜的肌肉血管在我染血的灰眸的成了豔紅交叉的線條,噴上來的是大量紅色溫暖的液體,女人從一開始的嘶聲尖叫到寂靜,不知道花了多久時間。
『然後呢?你去自首嗎?』板兒用被子裹著自己,為那雙纖細的小腿蓋上絨被,臉上還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搖搖頭,越來越不懂,這種弒親的駭事,他怎麼聽得無動於衷?但我還是繼續說下去,雖然葉與甯軒他們知情,卻是他們調查來的,自己說出口的機會,根本沒有。
『我見到了韓夜,那個聲稱我父親的男人。』現在親口說出他的名字,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情緒,前陣子,惡意併購他的公司,並將韓氏一群人驅離他們原有的豪宅,他是一氣蹬了腿便辭世,其餘的人在哪裡苟延殘喘不知道。
只知道當時自己完全沒有報復成功的喜悅感,反而感到更深的茫然與無助。
『他要將你接回家嗎?可惜你媽媽已經死了…。』
『我母親是我殺死的。』
板兒頓了一會,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不用再次強調,你這個人還真死心眼,這樣活著很累的。』
『他請了律師幫我脫罪,我還未成年,只被輔導了一段時間便了事。』
『那你後來去哪了?跟在你父親身邊?』板兒晃著頭問著,他忽然掏出脖子上帶著的木頭項鍊默默端詳著,『還是把你送走?』
『我自己逃走了。』
『等到我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就是我擊潰他的時候,他是活活被我氣死,因為我毀了他一生的基業,造成了韓家的破滅。』
板兒突然變得沉默,我心想,差不多也該是這樣,任誰都會覺得我瘋得無藥可救。
『心裡會很難受吧,不管怎麼樣,都是血親。』板兒拉了我的手,摸上青綠色的脈門,『想復仇物件又是血濃於水的親人,一定很痛苦的吧…,只希望神能保佑你今後快樂…。』
『你信教?』
板兒調皮地朝我一笑,黑澄澄的眸子有著暖和的光芒,『神是不會捨棄他的子民,就算是不入教也一樣。』
揚起一抹輕笑,因為板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