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淵斜眼望向屋內有些狼狽的她,目光如炬,微有些顫動,無人知曉他平靜的外表下是否隱藏著一顆波濤洶湧的心。
甘蘭無聲地走到他的身旁,他回頭望了甘蘭一眼,示意她莫要出聲,旋即又看向屋內,甘蘭望著他,沒有出聲,光線有些昏暗,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沉霖抱著膝蹲在地上,埋首於雙臂間,目光定格在積了些灰塵的地板上,無人知曉她此刻在想些什麼。良久,她才緩緩起身,平靜地收拾屋內的殘局,盆瓦叮噹。一個轉身,羅裙旋轉起來,划起優雅的弧圈——她推開房門,打算去用早膳,也好提提神,不沉浸在這抑鬱的氛圍中。
剛步出房門,她頓了一下,很快又低著頭疾步向客廳走去。待她走遠,淵和甘蘭才從隔壁的門後閃身出現,聽著她消失的跫音,甘蘭低聲問道:“你還是打算按原計劃行事嗎?”
淵笑道:“為何這麼問呢?這不是我們謀劃了很久的嗎?眼看著快要實現了,怎能終止?”
甘蘭和淵對視著,一個嚴肅一個微笑。無何,甘蘭低下頭,說道:“淵,你變了。你知道不該幫她去解決那件事的,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過早暴露,現在我們的處境很危險,這你也是知曉的。我這麼問,你當是清楚我的意思的。按計劃行事,勢必會讓她陷入險境,你還捨得嗎?淵。”
甘蘭的一聲聲叫喚,讓淵有些觸動,他低聲說道:“清漪,你可曾惱我如此的決定?”
甘蘭搖搖頭,回道:“無論是竺清漪還是甘蘭,我只知道,你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出生入死,只憑你一句話罷了。即便你放棄了初衷,我也沒有悔怨。”
淵微笑著攬過甘蘭,呢喃道:“這一切都不會變的,我們等了那麼久了……”
偎依在淵的懷中,甘蘭附和道:“是啊,我們都等了太久了……不能再等了。”
越過甘蘭的縷縷青絲,淵的目光變得迷濛而不真切,一如蒙在窗紙上的雨霧。
沉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桌上有些白粥小菜,清淡宜人,正合她寡淡的胃口。執起筷子吃了起來,窗外雨還在下,她一人坐在空蕩的廳裡,只有碗筷碰撞地叮噹作響,迴盪在沉鬱的空氣中,分外清晰。
吃著吃著,她卻不動了,望著雨氣迷濛的窗扉,她感到有一張熟悉的臉,透過半透明的窗紙,在望著她。
那輪廓漸漸清晰,帶著久違的微笑,神色寧和地望著她,讓她不自覺地站起身,來到窗前,怔怔地伸出手,去觸控那幻象,想感受那一絲溫暖。可所觸之處僅是一層冰冷的窗紙,冷冽順著指尖蔓延到她的心底,將她激得清醒。
她努力地去抹掉腦海中那個人的容顏,卻是徒然,在這樣的雨天中,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點點滴滴,竟有一絲溫存湧上心頭,揮之不去。
她順著窗沿頹然地滑落,蜷縮在角落裡,任窗外雷鳴電閃,大雨如注,她只是靜靜地發呆。不管她是否願意,那個人始終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她愛不起,也不想去愛。
是啊,她不能,斜眼望向窗外,雨水在窗扉滑落,偶有雨絲鑽入窗角,飄進屋內,灑落在她乾澀的眼角,滑落在嘴角邊,不是點點清淚,只是一滴無色的雨滴,淡而無味。
加之眼疾未愈,此刻,她的視線迷濛,雨打在眼上,如刀刻般生疼,她只是捂著眼睛,沒有落淚——她早就不知道什麼叫哭泣了。
一個人蜷縮在角落中,她感受著眼睛穿來的陣陣疼痛,不是不怕疼,只是如此才能讓她清醒些,疼了,才會知道錯,知道該如何走以後的路。
漸漸地,她聽見一陣急促的跫音愈來愈近,可是她睜不開眼,她只知道不是他,再沉鬱的氣味也遮擋不住他身上薄荷葉的清香,可此刻卻沒有,她知道來人不是他。
淵看著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