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的水珠倏地滑落,在他輕起的笑顏裡打了一個迴旋,含著甜蜜直流而下了,他的聲音彷彿穿過了一整個世紀,才抵達她的耳畔,綿長、恆久:“霖兒……”醇厚的嗓音褪去了暗啞,如他小麥色的臉龐一般熠熠生輝。
“你……”她一時怔住了,抬起頭來,便迎上了他流轉的眼波,如一潭深情的水,在熹微的陽光下耀著晶瑩的光,將她決絕的話語打回了肚中,只是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這已經是她的最低限度了,還能期盼她笑臉以對嗎?
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她,她卻一臉冰冷道:“鬆手。”讓他有些怯怯,手上的力道也不覺緩和了,她正欲將胳膊從他寬大而溫暖的掌中抽出。可是……他怎能放手?他不願意放手啊,他篤定地抓緊了她的胳膊,引得她一陣不悅:“你想做甚?”
“我只是不想你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他的語氣強硬有力,又帶著一絲祈求。
她卻忽然笑了,笑得他不知所措,比起她的冷漠,這更令他惶恐,她說:“那麼,你希望我如何待你?你可知,我平生最憎恨的便是背叛之人了。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與你交談,我自覺已是顧念舊情了,你何必苦苦相逼?”
她在責備自己嗎?他不安地想著,她說股念舊情,是在暗示自己,她於他還有一絲的情意嗎?他不甚惶恐。
見他不語,她默然抽身離開,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驀地,一股委屈竄上他的心頭,這其中委曲又豈是他一人之過?他不也是無奈為之嗎?為何現在都算在他的頭上。
他悶哼一聲,說道:“縱然此前我是於你有二心,可如今不也是改過自新了嗎?我捨身救你,你豈能如此無情?再者……”
他話還未完,她便出聲打斷了:“那是你的事。不管你的感情真假與否,姑且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你若是不曾愛上我,我若是傻兮兮地矇在鼓裡,豈不是跟著你送死?我不上當,並不能成為你理直氣壯的理由!以己之願謀害他人之命,你不覺得你很卑鄙嗎?”她憎恨那些為己之私而損他人之益者,更憎恨那些讓她也淪為這種人的人。
她的話讓他哽住了,卻還是不甘地說道:“那只是假如,至少……至少現在的我……”音調也低了許多。
“至少什麼?莫要覺得你救了我,便是有恩於我,我只會恨你,休再妄想了!”她忿然拂袖而去,不理會他失落的目光,只想抑制住心底的忿恨。
她是不該如此激動的,她一直明白。只是這一切都失控了,她只能漸漸回到正軌。
她脫離了他的手,只餘一絲殘溫在他半懸著的手中,讓他捨不得放下,緊緊地攥著拳頭,感受那最後一縷溫存。
她終究是不原諒他,挽回,卻無可挽回,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對著九天長嘯一聲。其實,他走向她的那一刻,是希望得到她的一聲問候的,是希望看到她略帶擔憂的眼神的,是希望她焦急地問他怎樣了的……這是這一切都落空了,她並沒有詢問他忽然恢復的緣故,是因了那些藥草,他本想對她說一聲謝謝的,可是這一切卻又變了味,朝著他難以預期的方向發展了。
那些藥草,他也說不清是什麼,只知其具有非凡的療效,能在短時間能癒合傷口。起先他以為是他命大,現在才知是這藥草起的作用,那些藥草使他發熱,不斷地散去淤血和毒素。只是盛極必衰,但願沒有副作用。
空蕩蕩的山谷將兩人隔開,四下裡悽清、幽邃,他籠罩在一片迷離清冷的氣氛中,席地而坐,任思緒遊蕩,他享受這種沉浸於過去的感覺,只有這一刻,他能感到一絲的幸福和快樂。
任性離去,她有些後悔了,既然他已康復,應借他之力出谷的,可是卻抑制不住內心的忿恨,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長嘆一聲,拾起地上的野菜,一早上都沒有吃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