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這人便是如此,為人處事雷厲風行,寡言少語,沉悶得令人生厭。”
她搖了搖頭,鬱悶道:“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錯了,來此尚無一人,便與我多次言談不和,我還未說他不是呢,他倒好,先責罵起我來了。”
兩人行走於阡陌裡,黃鸝鳴於梢頭,吱吱喳喳,叫碎了一片春光。桃花朱,杏花白,繁花弄影,嬌臥枝頭,柔和了一山芳華。水枕山下,山為樽,水為沼,逍遙物外之氣自生,漫染了一天浮雲。
行走此間,心情便自覺好起來,饒是兩人談論著君溟墨,亦不覺過於煩悶。
她忽然想起了些舊事,笑著問江千雪:“對了,前輩。當年在千年雪山時,你未被那邪教教主捉住嗎?”
江千雪的笑容卻是驀然一凝,雖又旋即平和如初,她還是留心到了江千雪剎那的變化。江千雪笑道:“那日我早早起床去雪山裡賞梅了,不曾見著那邪教教主,只是後來興盡而歸,便不見你們蹤影了。後來諸多打探,方知是遭了那賊人毒手。”
她在說謊,這一念頭立時竄上沉霖心頭。當時自己和淵因著教主的追趕,入了千年雪山,也曾路過那片雪梅林,卻不見江千雪蹤影。再者,教主尾隨兩人而入,卻並非一下子便找到了目標,而是在山中尋覓了一會兒,方覺察兩人位置。不可能不注意到在山中的江千雪。
不過既然她有意隱瞞,自己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是想打探一下淵的情況,是以,沉霖問道:“那前輩你知道淵的去向嗎?”
若說方才江千雪只是有一霎的猶豫,那麼在聽到“淵”的一瞬,伴著沉霖誠摯的目光,她的笑容不可遏止地凝住了。
第一百章 王孫自可留(四)
“前輩?”沉霖啟聲詢問,江千雪一時怔忡的模樣她早盡收眼底,淵沒有死,她如是想來,更堅定了當初的想法。
江千雪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笑得卻是有些牽強:“那日後我再也未見過他,冰淵高足數丈,他又是劇毒突發,恐是命數已盡了罷……”似乎覺得這話還不能讓人信服,江千雪又道:“即便是他僥倖存活,也是氣數殆盡,墓眠又怎會輕易饒過他?以那魔頭戾性,既知一手栽培、辛苦養育了十餘年的淵背叛了自己,他當然……”
“前輩,是你助淵逃走的罷?”江千雪尚未說完,沉霖便先搶白了一截,她實在忍不住,忍不住質問江千雪,心中埋怨的人卻是淵。
“我……”江千雪一時語塞,換做平時,自不會如是蹩腳,只是事發突然,她了無心理準備,而沉霖又是咄咄逼人,直指要害,方致使她詞窮一霎。
似是對淵消匿數日不曾出現感到憤懣,沉霖又接著說道:“正如前輩所言,冰淵高足數丈,但凡是人,掉下去皆不可能生還,又況乎一介毒發命盡之人?然則若是冰淵下早有人接應,而其毒亦已解開,又當何如?”
江千雪尚不願和盤托出,便反問道:“即便我可以在冰淵半中接應他,那麼他身上中的毒呢?如何能解開?要是可以解開,他何需等到此時?”
沉霖卻是慢條斯理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何來無解之毒?他若有心,鑽研十餘年,怎會不得解?至於為何等到此時,恐怕是為防教主發現罷,以教主的性格而言,即便是身中劇毒,又墜落深淵,也是活要見人死見屍的。然則若是他已得到所想要的,甚至是天下,他還在乎一個棋子的死活嗎?”言罷,又冷笑一聲道:“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稱心,如今是遂了你們的願了罷?”
或是恰被她說中了秘密,江千雪啞口無言,雙手微微蜷起,面上還有幾分懼色,似乎還在思索著對策。
沉霖正欲乘勝追擊,刨根問底,卻聽得一個聲音在身後朗朗響起:“千雪回來了?怎地也不進屋坐坐?”她回身望去,聲音來自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