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後,倦天涯重新北上。
一幢高高的閣樓之上,張芳菲扶欄遠眺,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天際的盡頭。
兩滴清淚,順著她已不再年輕的臉頰,悄然滑落。
她手中,握著幾顆波光流轉的丹藥。
這是倦天涯臨走前送給她的,就是一些延年益壽的丹藥罷了。
足足等了四十年,一直都沒看到倦天涯的身影子。
她的心,早就漸漸冰冷了下去。
她早想就結束了這一生,讓她那不安分心,從這個世界抹除。
因為,思念是最毒的藥。
可這一刻,重新見到倦天涯後,她忽然覺得,還想多活幾十年。
旋即,她將一顆丹藥吞下,臉上氣血登時紅了許多,就連皺紋也少了。
倦天涯來到了碼頭。
這是一條河,一條流向沆州的河。
河邊楊柳依依,樹蔭下泊著大大小小的船,足足有百來艘。
河邊楊柳依依,隨風而蕩,依舊蔥翠如往日。
倦天涯回頭,再也不見那個曾經面若桃花的少女了。
整條街,空蕩蕩的,一如他的內心。
“你來啦。”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將倦天涯的思緒勾了回現實。
倦天涯感覺這道聲音,有些熟悉,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老叟,一身粗布衣,帶著斗笠,箕坐於船篷之內,任由河水推著木舟蕩來晃去。
這老道,就是引起他心魔的那人。
四十年過去了,他的容貌依舊未變。
倦天涯此刻已經絲毫不懷疑,這人肯定是個修道之人。
不然,他斷然活不到現在。
但一直令他疑惑的是,這老頭一點靈力波動也沒有。
但他坐在那裡,又是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一種與天地融為一體的渾然天成。
“前輩,還真是巧啊。”倦天涯笑了笑,一腳踏上了他的船。
“我早就說過了,我與你有緣,你還不信咧。”老頭咧嘴一笑,彷彿重新看到倦天涯,也甚是開心的樣子。
“還是去航州?”
倦天涯點了點頭,道:“這一次,你不會又把我毒暈了吧。”
他現在是不惑境巔峰的修為,雖然算不上高手,但放在整個修仙界,也不算低的了。
饒是如此,他仍是沒有感覺到老頭的任何靈力波動。
“嘿嘿,這次一定不會。你現在道心已穩,倒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老頭咧嘴一笑,倒也沒有否認之前是他毒暈倦天涯的。
船,不知不覺間已然向著北邊劃去,兩岸青山緩緩後退。
“知道我為什麼將你內心的‘魔’引出來嗎?”老頭慢悠悠地搖著船,問道。
“不明白,還請前輩為我道明。”倦天涯搖了搖頭道。
“要想樹長得直,就要修剪它的雜枝。
你心中的‘執念’太重了,若非我提前將它引匯出來,你能這麼快突破到不惑境嗎?”老頭淡淡道。
倦天涯一滯,醍醐灌頂。
他之前的道心,一直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每當似乎有所感悟的時候,隱隱中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礙他的感悟。
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至老者將他內心的“魔”引了出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放不下另一個世界裡的執念——
一個關於高考失利的執念,一個關於數學考砸的執念。
在南荒越州城時,他因為修煉成一層浮屠,而將心魔破去了一半。
在萬戶山深淵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