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所站的地方,可以看見橋頭上側對著她相偎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一身灰袍,身形瘦長如竹竿一樣,長髮披散在肩上,即使坐著背也挺得如槍般筆直。女子卻穿著豔紅的紗裙,偎靠在男人身上,側影窈窕婀娜,柔黑的長髮攏在了胸前,而最有趣的是,女子和黑尉一樣竟沒穿鞋,赤裸著一雙晶瑩剔透的玉足懸在小溪上空晃悠。在她的身側地上,放著一雙與衣服同色的繡鞋,乾淨得不染纖塵。
紅顏孤煞!雲二不期然想起江湖上這對人物。看側影已認出那男子正是她在黑霧澤中曾見過的孤煞卿洵,當時她還有點納悶為什麼沒見到十多年來與他形影不離的女子,沒想到竟是等在這裡。
她知道卿洵發現了她,不過他只是瞟了一眼,便沒再理會,繼續專心吹奏那曲小調。看他專注認真的神態可以推知,他是特地為那女子吹的。她也不想打擾人家,正待轉身離開,耳邊卻響起女人說話的聲音。
“卿郎……我的月事好像有兩個月沒有來了。”溫柔嬌膩的聲音緩緩地輕述,不經意地流露著讓人羨慕的幸福和滿足。
不由自主,雲二停下步子,豎起了耳朵。她自己也在懷孕,自然而然便對這方面的事比較敏感。
並沒有立即聽到卿洵的回答,而是在過了一會兒,他沙啞的聲音才沉寂地響起:“還吃那種草藥?”與在黑霧澤不同,他的聲音雖然平靜沉穩,卻不再毫無情緒得如死人一樣,如果仔細聽,其實可以聽出其中隱藏的溫柔。
沒想到卿洵也會有這樣的一面,雲二揚起了清雅的眉梢,眼中浮現笑意。腳下彷彿生根了一般,動也不再動。
“很久沒吃了。”女子輕輕地回答,停了一下,又接著道:“吃了那麼多年,我真怕不能……”
女子憂心忡忡的話語尚未說完便戛然而止,被卿洵用唇打斷。半刻之後,卿洵才出聲道:“能。”連安慰人的話也依然簡短無比,不過卻的確有讓人安心的力量,似乎擔心女子不能釋懷,才又加上幾個字:“……有你就夠了。”
可以明顯聽到女子笑出了聲,雲二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她沒想到孤煞也會說出如此肉麻的情話,而且還是在知道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不過,不能否認,如果是她,也喜歡聽到愛人如此對她說。只是想等到乾白說這句話,恐怕不太可能。
“我們去山上的溫泉。”女子聲音中有著雀躍,一下子跳了起來。只是在她那雙雪白晶瑩的小腳碰到地前,已被卿洵攔腰抱住,然後轉放上背。
“你再敢不穿鞋就往地上踩,我一定告訴明昭。”一邊彎腰拾起地上的紅繡鞋,卿洵一邊一反常態地說出一長句威脅的話。
“唔,你又拿二哥來壓我……”女子自然伸手抱住卿洵的脖子,但口中卻不依地抱怨,“等會……等會不准你碰我。”彷彿在下什麼極大的決定似的,她堅定的語氣讓人禁不住去猜想這個懲罰究竟有多重,值得她如此鄭重其事地說出來。
雲二失笑,目送著兩人重疊的背影漸漸遠去,任她怎麼也想不到,冷漠無心的卿洵也會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紅瑚姑娘既然也在,何不出來一敘。”等兩人去遠,她才淡淡地開口,清幽的目光卻落在石橋上,想起那日乾白也是這樣負著自己上山,心中不禁升起無法說出的惆悵。
紅瑚比他們都先到,她性子頗傲,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將此地讓給卿洵二人,故而也沒離開。於是如同雲二一樣,她也將那兩人的恩愛盡收眼底。聽到雲二點名相見,當下便從一側林中走了出來,徑直往石橋走去。
看著她清傲如梅的樣子,雲二心中嘆息,不明白這樣一個絕世女子為何甘願下嫁給一個已有愛妻的男人,“紅瑚姑娘精通音律,雲二想請教一下,不知方才卿洵所吹之曲是何意思?”她記得當時問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