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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她呆立了片刻,眼看著日頭落了,夕陽餘暉灑滿街道,便轉身往家走去,誰知走到半路,卻見一群人在那裡說著什麼。待到走近了,才聽到,一個有著山羊鬍子的老人正口沫橫飛地說著什麼三腳羊,周圍人聽得津津有味,他便越發來興致了,大聲道:“三腳羊又分為繞把子,和骨爛,不羨羊,繞把子呢,自然是年邁皮老,和骨爛則專指七歲以下,至於這不羨羊,自然是……”話說到一般,他嘿嘿笑了下,漏出豁口的黃牙。周圍人彷彿也聽明白了,連連點頭,意會神領。

秦崢從腳底泛起陣陣涼意,這涼意迅速蔓延到心窩,蔓延到喉嚨,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她彷彿全身置於冰冷之中,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回過頭時,卻見方路就在眼前,他的眸子裡荒蕪的幾乎沒有一絲生氣,而手中,緊攥著一個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紅色頭繩。

血紅色的夕陽揮灑在這個小城,給這裡的人和街道都染上了濃厚的紅色。

沉悶的,透著血腥氣的紅色。

有那麼一陣微風吹過,秦崢彷彿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肉味,她努力地睜開雙眼,只見方路手中的紅頭繩在微風中輕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回去吧。”

☆、田鼠洞裡的落花生

當晚兩個人什麼都沒有吃,秦崢兀自躺在破草蓆上,可是卻睡不著,她默默望著破了一個洞的屋頂,看著那被風呼啦啦掀起的茅草。黑暗中,她依稀可以看到方路僵硬的背影,自從回來後,他就那麼一直坐在那裡,手中攥著那根紅頭繩,一動不動的,彷彿成了泥塑。

秦崢迫使自己閉上雙目,又迫使自己睡去。

第二日,秦崢掙扎著爬起來,出去尋覓食物,可是收穫甚少,只有不知道哪裡撿來的一點剩飯。她回到屋子裡的時候,方路依然坐在那裡,不聲不吭。

她蹲下來,試圖用前晚剩下的厥菜根和著這點剩飯做一鍋美味的菜羹充飢。

菜湯很快煮好了,菜羹看上去很美好,可是卻有點異味。不過這沒關係的,熱乎乎的羹永遠是美好的,秦崢深吸了那熱騰騰的氣兒後,慢慢地品嚐起了這碗熱羹。

她為方路剩下了一碗,啞聲道:“吃點吧。”

方路的背影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秦崢見此,便乾脆連剩下的那碗也吃了。

第二日,秦崢的收穫是幾根沒有肉的骨頭,以及幾根蔫了的野菜,她將這些放到砂鍋裡,又熬了一鍋的羹。

方路依然不吃。

於是秦崢便全喝了。

第三日,秦崢討到了一點別人剩下的石髓飯,她和著野菜熬成了一鍋。

秦崢這次沒有問方路,端起砂鍋,便要全部吃下。

待到砂鍋要見底時,方路終於發出低啞粗噶的聲音:“給我留些吧。”

秦崢停下來,將砂鍋放在了地上。

方路端過去,就著砂鍋將裡面吃得精光,最後連砂鍋底都舔得乾乾淨淨。

方路吃完後,和衣倒下,悶頭大睡。

秦崢見此,拉過自己的舊棉襖,也睡去了。

次日清晨,方路早早地醒來,套著那個破棉襖出去了。秦崢拄著一根柺杖,從城東頭尋到城西頭,卻一無所獲,她筋疲力盡地回到家裡,想著明日該怎麼辦,該尋個怎麼樣的法子呢?

這時候,方路回來了,灰頭土臉,臉色冷峭。

蕭瑟的深秋裡,他依然穿著那件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破囚衣,懷裡緊緊抱著昨晚秦崢扔給他的破棉襖。

秦崢抬眼瞅他:“傻了,怎麼不穿衣服幹凍著?”

方路無聲地坐在鍋面前,然後開啟破棉襖,裡面嘩啦一下竟然是許多顆粒飽滿的落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