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心想:若是我來指揮雍揚的六萬精兵,該是如何?重兵契入泰如與毗陵之間,奪取泰如西側的益陽城,駐兵窺防許伯當,然後大軍直指泰如城,將泰如大軍逼下海,經海航撤到平邑或平邑南側的和田,那樣幾乎不用費多大氣力就可控制泰如大半地界。然後大軍屯在泰如或和田,與宛陵軍對峙,以觀其餘兩處戰場形勢變化。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佳作戰方略了。
梅鐵萼將雍揚軍悉數壓在泰如東南安平邑,定然是想將泰如東側入海途徑封死,以期在泰如城下,與以席家為首的泰如三萬衛軍決一死戰。泰如以步卒為主的衛軍勢必不敢冒然從陸路後撤,幾可料定,雙方在泰如城下會有一番苦戰。梅鐵萼採取這種戰略一方面是避開白石軍,預防許伯當反噬;一方面怕是他野心太盛,想進一步獨得平邑。只是這樣正好落入許伯當算計之中,待雍揚軍在泰如城傷亡慘重之時,再由普濟海匪阻擊雍揚水營,即使梅家困守雍揚,也不過守著一座死城。普濟海匪能獲得什麼,難道許伯當也把青州伊家算計進去了,最終是由普濟海匪佔雍揚大江水道,而許伯當佔宛陵淮水澤湖水道?是誰在背後謀略這一切?自已到現在還不能想透一切,那佈局之人手段真是高明得讓人害怕啊。
徐汝愚正在猶豫要不要心中擔憂道出,大廳已悄然無聲。徐汝愚抬首正看見陳昂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心想:我所擔擾的終沒有實事佐證,即使擔擾為大家認同,現在也無佳法解之,若是泰如將大軍撤入毗陵境內,莫說泰如席家不會如此行事,在座的眾人也難以理解。難道將宛陵六千騎兵盡數派往益陽,替梅鐵萼監視許伯當嗎?
徐汝愚想到這裡,不由苦笑不已。這時次席有人長身離席站到中庭之上,徐汝愚見是宛陵東城統制張季道,忙端坐摒息,聽他有何見解。
第九章 刺客
軍議直至巨燭淚盡方息。
徐汝愚伸展麻痺的腿腳,隨眾人魚貫走出議政廳。抬頭望眼,月如玉鉤,發出淡淡輝芒,掛在樹梢之上,小星若沸,詭如獸眼,布滿天穹。
徐汝愚返回內府西廂,只見星月皎皎,庭下若積水空明。正值春梢夏頭,信風乍起,滿庭竹柏搖曳,枝影婆娑覆於月輝之上,如水中藻荇交橫。
這時翠兒來喚他去廳上用夜宵。
忽的眉間略生癢意,想起那日在雍揚城北與梅鐵蕊對峙情形,梅鐵蕊殺機盛起時眉間也是這般感應,心想:有人對我起了殺機。提聚心神去感應四周,毫無所覺,知道來犯之人修為遠高於自己,對翠兒說道:「你去跟我乾爹說,我要早些休息。」
翠兒滿面不解,卻也不能說什麼,遲遲疑疑的向第三進後院走去。
陳族在宛陵城北另有別院山莊。只是現在戰局緊張,陳昂族人與一干弟子都住進城中。已婚子弟在都尉府外接有獨門院落,只有未婚弟子與陳昂一同住在都尉內府裡。陳昂攜家眷未成年弟子、女弟子等住在第三進院落內,男弟子們就住在第二進院中,前院乃是軍議之所。只是成年弟子大多有軍職在身,常住在軍營裡,第二進院子只有徐汝愚一人居住。
徐汝愚蓄積丹息於各竅之中,緩緩轉身一週,再無所覺。
凝神站定,目視皎白空地,心中空靈一片,無思無想。此時非是他有意為之,實乃是受敵人殺機激引,自發的進入止水無波的境地。
剛剛與翠兒說話之際,心頭如受微力,眉間酥癢,攸地心神所受的危機真實得如同感知實物一般,只是危險的感覺一閃即逝,無從把握。
徐汝愚心神倏地提升至極限,丹息充盈經脈。
「你竟能感知我的存在,看來實在不該小窺你?」妙音未落,一個面蒙雪色輕紗的女子緩緩從月門後走出來。
徐汝愚見她白衣勝雪,秀髮飄然,舉手投足間,體姿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