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道:「張將軍若是不惜軍士性命,以二至三哨長戟手,纏住騎兵,長弓手脫離戰場,重新結陣,將當中敵我數百人一齊射殺,當有一絲機會。」
眾人莫不倒吸一口涼氣,能從容做到這點,將帥的性子須是陰涼刻忍之極。
徐汝愚知道這樣雖說能給騎兵造成重創,但是步營依舊難挽敗局,只是敗得好看點而已,卻造成士兵傷亡倍增,連投降的機會也沒有。見張季道眼角陰柔精光一閃而過,幾乎難以捕捉,心中生出幾分不豫,卻不願再說什麼。
張仲道不理兄弟好意,單膝跪地,望向陳預,說道:「請長史撤去我甲子營虎牙校尉之職,讓我在徐將軍手下作一名普通將士。」
陳預一愣,不知如何處置,望向長叔寂,希望他去勸說張仲道。
長叔寂乃是張氏兄弟的授業恩師,站出說道:「你能有此舉,說明你還是一條漢子,不愧是我的弟子。」說罷,也不再多言。
陳預見長叔寂也支援張仲道,見張仲道目中決然堅定神色,說道:「即日擢徐汝愚為寅虎營左尉,撤去張仲道甲子營虎牙校尉職,領寅虎營狼牙校尉職,歸建徐左尉。」
是年,徐汝愚十八歲,江幼黎二十一歲,江凌天二十六歲,江雨諾十四歲,方肅二十五歲,張仲道二十七歲,陳漱玉十七歲,珏兒十七歲。
卷三
第一章 齊川夜月
八月末梢的東海依舊熱浪卷卷,將人卷襲得心思恍乎。
距宛陵城南郊演練,已經過去了二個月。徐汝愚輕撫棕駿長鬃,望向眼前鋪展開去直襲天際的田野,碧意油油的水稻之上熱浪騰騰,蒙上一層氣靄,還是看不見齊川城。擰頭問向張仲道:「現在離齊川城還有多遠?」
「我們剛過集烏堡不久,還有四十里路程。」
徐汝愚「哦」的一聲,也不說話,翻身躍下馬來,才記起什麼的對張仲道說道:「仲道,讓大家歇下腳。」
說完也不理眾人,擔憂的望向莫知所處的遠方。
張仲道遞上水壺,問道:「徐將軍,青州軍不見得戰力弱於白石,為何見你現在如此當心?」自從演練慘敗至今,張仲道一直在徐汝愚手下任第一哨隊哨尉,雖然還是與他不甚親近,卻也佩服他的領兵才能,兩月相處對小於自己一截的他,言辭之間恭敬許多。對其他眾人卻是粗豪依舊。
徐汝愚大灌一氣,捋去流溢到下巴上的水滴,說道:「軍中擇將為第一要務。伊崇武本非擅長攻伐掠陣之人,看他仍然將輕甲騎兵用於正面衝鋒便可知他是個死守書卷教義的人,但是伊周武為了讓他積累戰功鞏固世子地位,還是令他領兵攻打宛陵,實則是宛陵幸事。若是讓伊翰文為帥,宛陵處境就會困難許多。」
說到這裡,稍頓一下,回望身後駐腳歇息的眾人,接著說道:「許伯當擅用奇策,當年設絕戶開甕之計,盡陷青州鬼騎於四城之間。現在,他又在東海設下如此詭局。為了能讓局勢如他所料的發展,這次就是破頭出血,也會設法拿下齊川。那樣宛陵諸軍將會被釘住在澤湖淮水一帶,再無力脫手幹預雍揚、泰如的局勢啦。待他從容擺平雍揚、泰如局勢之後,宛陵也獨木難支了。」
徐汝愚默默記憶近日來接踵而至的三羽緊急軍情,心中愁緒無以開解。
七月中旬,雍揚軍攻克安平城,從東南向西北逼近泰如,封住泰如東側入海通道。
隨後,白石軍在徐伯當的指揮下,以二十架石炮弩連續不斷的轟襲毗陵城東南角城牆,城牆於三日後崩坍,白石四萬人馬湧入毗陵城,燒殺一空。毗陵眾世家中只有衛家三百餘人趁亂突出毗陵。
七月二十六日,白石軍掩襲益陽城。益陽守將肖朝貴延門獻降,許伯當不受,盡屠四千泰如降軍。八月二日,白石軍楔入泰如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