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不無擔憂的說道:「下雪時,濕寒會更加厲害,伯英、明昔,你們安排那些功力不足的將士與民眾擠擠,記得傳我命令,不得有擾民行徑,否則嚴懲之。」
本來有限的營帳是馬幫的財物,許伯英卻未覺得有何不妥之處,與即墨明昔回到營地安排去了。
徐汝愚與幼黎、蒙亦等人點著兩支火把向吳儲墳前走去。低矮的墳頭早已沒在枯黃的草莖中了,借著晃動不休的火光,看著殘敗的孤墳(旁邊的義兒墳已經平掉),徐汝愚心頭萬般感觸,緩緩跪下默然無語。
蒙亦等十二名吳儲的昔時部下,濁淚縱橫,臉上筋肉糾結,顯出常人難以理解的深切悲傷來。
叔孫方吾與幼黎、珏兒擺上香案祭品,恭恭敬敬的拜祭過就歸營了,只留下徐汝愚與吳儲的那些昔時部下。
不知何時大雪簌簌飄落,在暗夜中飄蕩的雪花如同黑色的精靈,綿綿無力,卻無窮盡。火把一左一右插在墳前,舔噬的火舌發出「嘶嘶」的微響,愈加搖擺不定,終於擋不住寒風的吹襲,左邊的那支火把熄滅,一縷青煙裊裊被無邊的暗夜吸收。
即墨明昔走過來,在徐汝愚的耳邊輕輕說道:「江津城南門出來一支車隊,五十人,易行之與一個鬚髮俱白的老者領隊,向我處馳來。」
蒙亦驟然站起來,聲音透著決絕的堅毅,說道:「汝愚,我們走吧,下次來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將老主公的骸骨移到他的故土博陵去。」
徐汝愚點點頭,心中想起父親在灞陽城下屍骨無存,眼中不禁又溢位清淚來,咽聲說道:「時間不會很遠,明日我去城中請付棺木,將義父的骸骨收集起來帶到荒城去,日後在安葬博陵。」
蒙亦說道:「這樣更好,就讓我們十二個罪孽深重的人護欞吧。」
徐汝愚探頭看見遠處車隊支著數十支火把向這裡迤邐而來,雖然隔得遠,徐汝愚還是清楚看見陪在易行之身邊的人就是當年逼迫自己搬動巨石的凌戰威。舊日恩怨已如煙雲消散不見,徐汝愚抓起兩把雪,抹在臉上,將滿面的淚痕洗去,對即墨明昔說道:「警戒降一級,他們應當來送禦寒物品的。」
蒙亦想起六年前對永寧郡所造的殺戮,心中愧疚,說道:「我們就不陪你過去了。」
徐汝愚理解的點點頭,走到候在營門的幼黎身邊,攜過她的手,給她溫了溫冰冷的手,說道:「你衣裳單薄,身子又弱,還是進營帳吧。」
幼黎的雙眸在暗夜中閃著柔和的光芒,柔聲說道:「現在不冷了。」
車隊在二百步停下,易行之、凌戰威並肩向徐汝愚走來。
凌戰威端視徐汝愚片刻後喟然說道:「老天終是沒讓我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我身後車中都是些禦寒的物資,汝愚不要拒絕。」
徐汝愚平靜的說道:「凌閥主厚愛汝愚,汝愚怎敢不恭然從命。」側身吩咐即墨明昔安排人去接手那批物資。易行之、凌戰威似乎知道徐汝愚祭拜過吳儲,情緒不會太佳,寒暄幾句,就告辭歸城了。
凌戰威送來的禦寒物資中,不僅有厚布營帳等必備物品,還有一批藥材,徐汝愚見他想得十分周到,心中不由有一絲感動。即墨明昔領著青焰軍將士不消片刻,就將五十頂營帳支好。安排好哨崗,眾人就入帳休息了。
徐汝愚等人在江津城外等了五天,梁寶與尉潦方從雍揚趕過來與他們會合。
臘月二十五日,青焰軍設在津水岸邊的哨崗看見一隊十六艘都是由長達二十餘丈長的百梢商船組成的船隊迤邐在碧水清波上,梁寶、尉潦站在領航的船首。看著那深深的吃水線,就知道船中裝著滿滿的貨物。
哨崗剛想派人回營通知,徐汝愚已領著眾人向津水岸邊走來了。尉潦未待船近岸,就躍上岸來。梁寶沉穩的下令,讓船隊近岸系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