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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見徐汝愚明亮的眸子向他望來,神情拘謹起來,扯了扯叔孫方吾的袖口,示意由他來說。徐汝愚整整衣裳,躬身施禮,說道:「請先生不恥教導汝愚。」

老人見徐汝愚行以師禮,惶恐伸手去扶他,手伸到半途,省得自己的雙手沾滿泥漿,落在半空,不知如何如好。

老人自幼跟隨鄉人築牆為生,也曾參與懷來新城的修築,一生築牆無數,不過是一個下作的泥水匠,哪裡受到如此尊重,說話時不由磕磕巴巴,徐汝愚、許伯英、叔孫方吾在旁邊耐心的聽著。過了好一會,他才將話說順溜。

「做了一輩子的泥水匠,名字也忘了,認識我的人都叫我泥陀子,擔不得先生。徐將軍還是喚我泥陀子吧。年青時跟過一個師傅學習板築,四處漂泊討生計,民居、城牆、塢堡都修過,後來蒙宜先生收留,在漢水邊住下,才不用東奔西走。阿彌說又要打仗了,唉,真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徐汝愚心想宜觀遠定然在漢水桃源收留不少技藝高超的匠人。不依附世家而四處討生活的匠人,地位不比流民高上多少,境遇卻比流民悽慘,隨時都有可能被世家捋掠為奴的可能。徐汝愚看著泥陀子渾濁的雙目僅因自己的一聲「先生」而變得清亮,蓄滿淚水。沒有當場滴落,是他多年風霜雕刻出堅忍的性子使然。

徐汝愚肅然說道:「若不嫌棄,日後我就喚你泥先生了。泥先生,在南岸夯築土牆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

「南岸岸基較高,不怕洪水漫灌,在此處修建土牆,自然沒有什麼不妥。我曾經去過南閩,見過那裡的土樓的修建法子,用石塊累砌打牢地基;生土摻入紅糖水、石灰夯築厚土牆,增加土牆的堅硬程度;牆體從底層往上逐漸減薄,並在土牆內埋入竹木片,牆身聯貫成為一個整體,比其它夯土牆來得牢靠。」

徐汝愚聽他簡述,知道這種築法比自己所記得的方法要好上許多,台山盛產石灰石,燒制石甚為方便,向泥陀子說道:「泥先生,修築營寨之事,就偏勞你老了,人員調配你只管與叔孫叔商量著辦。」

泥陀子見徐汝愚一簍子將築營大事統交於自己負責,受寵若驚的說道:「泥陀子老了,不是不盡心,只怕精力不足,我在漢水岸邊收了個泥水匠徒弟,我的手藝他都學過去了,宜先生也曾點撥過他,希望徐將軍給他派個差事,也好替我分擔分擔。」

徐汝愚心神一動,讓泥陀子將那人喚來。那是黑黑瘦瘦的年青人,抬頭紋很深,但是一雙眼睛靈動有光,挨個打了滾似的給徐汝愚等人行禮。

徐汝愚說道:「你就是顧銘琛,這名字取得好。你是哪裡人,習過字沒有?」

顧銘琛小聲說道:「小的是晉陽懷來人,小時家有薄產,去私熟讀過幾年書,後來家道零落,雙親病故,只剩我一人就在街頭乞食為生,直到遇見師傅才吃上熱飯。」說著眼眶紅了起來。

泥陀子在旁邊嘆息,說道:「這孩子今年還不足二十五,跟我整日在外面風吹日曬的,看上去三十好幾了,真苦了他。」

徐汝愚說道:「你們師徒二人主管營寨的修築,我讓叔孫叔協助你們。泥先生、銘琛,你有在水中築高臺的法子?」

許伯英知道徐汝愚欲在水邊築高石臺,上置強弩機、拋石弩封鎖溧水與清江的河道。但此水流湍急,不知水文者想在水中修築高臺,真是難於上青天。

顧銘琛恭敬的回答,說道:「《考工記》裡記載了急水中築臺的方法,只是銘琛未曾見人築過,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

許伯英驚道:「你讀過《考工記》?」

「是宜先生成全他,見他聰明好學,就將我們匠人心目中的聖書《考工記》教導他。」

許伯英曾在遠菊樓前遇見過宜觀遠,後來宜觀遠不知所蹤,彌昧生與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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