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位於溧水與清江交叉口的東北。城池歷經數十年的破損與風化,城垣倒塌;城門不知丟到何處;蓑草叢生,從牆頭倒掛下來。周圍八里的城池,彷彿牙齒殘全的老人的嘴。
船隊折入溧水,徐汝愚的座船泊在河口,用十架強弩機封住河口。
溧水狹窄,又在荒涼河谷之中蜿蜒,極少會有江匪在溧水上活動,徐汝愚還是令彌昧生與魏禺兩人率領兩艘百梢戰艦載著一百五十名水手、一百二十五名清江水營護軍沿溧水向上遊探索可能藏身溧水的江匪。
從漢水桃源遷民中臨時徵調的一百多名水手,加上在江津僱用的一百五十名水手,清江水營的水手約有三百名。半數彌昧生與魏禺領去,停在河口的十四艘戰船隻有徐汝愚的座船與另一艘戰船備有充足的操舟水手,其餘的運糧船停泊在溧水南岸,每艘船隻有三名清江水營將士守值。
另外跟隨徐汝愚船隊來宣城售糧的二十二艘運糧船分屬六家小業主,約有一萬二千擔糧食。他們都等著在宣城把糧食賣出去,然後由徐汝愚派戰艦護送他們返回江津。
青焰軍雖說有五支編制,但是清江水營只有五十人,這五十人現在還只是被用作操舟水手。清江騎營一百二十五人,教導騎營一百二十五人,清江水營護軍一百二十五人,宿衛營一人。
梁寶進山之前,留下兩人在溧水河谷等候船隊。船隊靠岸,兩人就歸隊稟告梁寶進山三天了,至今沒有任何訊息。
徐汝愚在江津就預料到百夷族人會深藏在武陵山中,但是聽到梁寶三日還未能返回此處,心中微微一驚,又有點為梁寶擔憂。
徐汝愚在座船與另一艘戰船上留下充足的防護戰力,下令其餘人上南岸體整。溧水河口的河港是清江中游最大的港口,但是現在土崩石壞,樹草雜生。時至深夜,星月無光,無法結寨設營,準備的松脂火把又不充足,無法將遠近悉數照明,初到宣城,情況未明,徐汝愚不敢大意,只得讓蒙亦、敖方等十二教習各領十名清江騎營的將士明暗輪哨守值。
許照容、許景澄率領七百名襄樊會子弟駐在溧水北岸,也是簡易營寨。直到次日拂曉時分,許景澄才在許照容、許伯英的引領下,來南岸會見徐汝愚。
徐汝愚在沂州等人聯合行刺伊周武,見識過他驚艷詭絕的武學修為,也見識過他恃才傲物的性子。襄樊會自許乃濟逝世之後,一直沒有推選新的會首,暫由邵海棠主持會務。邵海棠曾建議由徐汝愚出領襄樊會,但是附議者甚少,便是因為許景澄的存在。許景澄是許乃濟的二子,一身修為已超越當年的許乃濟,在襄樊會眾人心中,他才是襄樊會下任會首的當然人選。
許乃濟職掌襄樊會這麼多年,一直在襄樊會內部發展家族的勢力,排斥以邵海棠為首的異姓首領。襄州起事失敗之後,襄幫與樊幫都受到慘重的打擊。馬幫實力卻完好無損,馬幫的地位上升很多。
馬幫只有許亭易、許伯英父子這一系傾向自己,其他人均有別的打算。在這種情形之下,即使邵海棠請徐汝愚出掌襄樊會,他也會辭而不受的。
徐汝愚在自己的營帳內接見了許景澄,對他肆無忌憚的目光心中微恚。
「伯英、照容己將徐兄的大義俱向我稟明瞭,景澄在此相謝了。」許景澄坐在那裡,抱拳拱了拱手,便算行過禮了。
徐汝愚聽他語氣中儼然將許伯英當成自己下屬一般對待,側臉看了一眼神情尷尬的許伯英,不動聲色的說道:「大義所在,汝愚不敢辭。敢問景澄兄,襄樊會日後欲在何處安身立命?」
「汝愚意在溧水河谷,但是此處方圓八十餘裡,八里宣城居中,沒有五千精銳戰力,汝愚憑藉什麼在此處立足?」
明昔聽他語氣中絲毫不掩對徐汝愚及青焰軍的輕蔑,不由怒目相視。徐汝愚則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