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深夜,閉目休息的徐汝愚內識一閃,微微露出笑意,過了片刻,東北方向響起漫天蓋地的廝殺聲。徐汝愚披起青衫走出帳外,顧明山、尉潦、子陽雅蘭、張續、輕流等人聚在帳前的平地,看著雁潭山方向燃起的火光。
徐汝愚凝神望著火光起處,不到一刻,就將雁潭山北坡映紅了,火光中數千人馬在廝殺。
「樊家能從金華抽調出這麼多兵力,真是難為他們。輕流,發出訊號,讓燕岵山的將士向南阻伏擊潰逃的流寇,尉潦、張續你們各率所部衝擊山下包圍圈,將敵陣擊潰就好,現在不是剿滅他們的時候,尉潦,你不要學魏禺。」
魏禺因在烏倫河畔屠殺潰逃的流寇,被閒置起來,最初的一百多名清江水營護軍亦被抽離出來,被限足在本寨不得輕離,等待徐汝愚返回溧水河谷親自處理。尉潦現在只是暫領清江騎營,對徐汝愚最後一句警告語雖有意見,卻不敢表露出來,悶聲應是,拔出馬刀,見徐汝愚目光落在遠處,忙向張續比劃兩下,眼中意思十分明顯。
徐汝愚側過頭來,尉潦知道沒能瞞過他的眼睛,未能他斥責出口,率先沖將下去,下到山腰,才讓輕流領著清江騎營的人馬跟上。
子陽雅蘭正欲下山,卻聽見徐汝愚說道:「雅蘭,麻煩保護顧先生。」
顧明山正想說自己呆在山上不會有事,看到子陽雅蘭一臉不豫,才想到徐汝愚是不願她涉險。
公良小天在雁潭山北坡駐有三千人馬,預防金華方向的突然發難。但是公良小天沒有想到樊家會從大敵壓境的金華府抽出五千精銳來。晝夜潛至的樊家精兵一時間將五千兵力一齊投入北坡戰場。接觸戰開始沒有半個時辰,北坡的流寇就抵不住強大的壓力,徐徐向後撤退。圍困老人峰的流寇看到這種情形,沒有聽從公良小天的調遣,紛紛儲存實力向後方撤離。
尉潦與張續領著各自的軍隊在老人峰中沒有遭遇多大阻力,就將多日來看似嚴密得很的包圍衝擊得千瘡百孔。
一個時辰未到,圍在老人峰周圍的流寇撤得一乾二淨。
尉潦揮著馬刀,看著行動如風的流寇往著各自的山寨方向撤離,想起徐汝愚有關他們「稍遇阻力,勢必分崩離析」的評價,恨恨向張續那邊靠攏。那邊還有一小股流寇在與張續率領的撫州輕甲步營纏戰。
雁潭山北坡的流寇支援了一個時辰未見有增援,而眼前的攻勢絲毫不見減弱,均生出不妙的感覺。
公良小天看著初步整合的各路流寇一時間給樊族的五千精銳殺得潰不成軍,心中疼痛難忍,特別是駐在北坡的三千流寇是普濟島十數年不遺餘力扶持的勢力。
公良小天欲返回雁潭堡重整兵力,刑一同與左右精衛擁住他,勸道:「少帥若被困在雁潭山,我等萬死難抵其疚啊。」
「可恨,為何又讓這豎子得手。」公良小天頹然坐回馬鞍,心有不甘的擰頭望向火光撩天的雁潭山,那裡的廝殺聲漸漸減弱。
「少帥不用憂心,樊家的精兵不敢再此逗留多久,如果不是像烏倫河那次事先封鎖,各寨逃命的本事應當不會比別人弱。」
公良小天又怎能不知這是刑一同的安慰之語。除了雁潭山北坡的流寇是被樊家精兵擊潰,其他各路流寇都是主動撤離戰場,但是普濟島再無整合撫州崇義兩地流寇的機會,似非大敗,實則大敗,從今往後,這兩處的流寇各自為陣,如何對抗因徐汝愚而變得更加緊密的撫州民寨勢力?
樊文龍望著獨自向這邊徐徐走來的青衫男子,想起關於他的傳聞,極快的呼了一口氣,稍稍振作因半夜廝殺略顯疲倦的神情,擺擺手,讓護在身的精衛散開,高高安坐在火駿上居高臨下望著馬首下的青年男子。
徐汝愚不語不言,也沒抬頭去看這個名震越郡的才俊樊族一個次宗的嫡子樊文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