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吹割如刀,徐汝愚身周數丈內,伏地的屍體、焦黑的樹木、坍塌半截的牆壁上留下無數道細痕,如被利刃劃過。
鄭蒼生本是悲痛難當,卻被堡壘中心突然釋放的強光與雷閃震住,過了半晌,才想起徐汝愚正在那裡,手足並用的爬將起來,雙眼被強芒眩過,視線更弱,跌跌撞撞的走到雷閃發生地,卻見一個模糊的黑影跌坐在那裡,走到近處,只見徐汝愚臉色現出脫力後的煞白,心想:剛剛是他施出的武招嗎?
過了片刻,視線恢復正常,借著月光才發現,四周落滿鳥屍,黑壓壓的覆蓋在建安堡婦孺的屍身上。除去被雷閃擊的焦黑的鳥屍,被疾風吹割的鮮血淋漓的鳥屍,尚有無數隻烏雀被強光眩盲卻未死去,在地上在半空不停的振翅掙扎。
徐汝愚看著鄭蒼生目瞪口呆的樣子,暗嘆一聲,自己也未料到心情激憤之際卻使出平日無法施展的驚神訣最後一式來。
陳昂負手望著星空,心中不知徐汝愚在何種情形下使出弒神一式,心中擔憂不已。
陳預匆匆趕來,神色凝重,見陳昂站起院中,微微一怔,說道:「汝愚終於成為絕世的武者,天下能感應此招的人怕是再也坐不住了。」
陳昂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徑直向靜室走去。
陳昂卸權之後,一直住在宛陵城北的山莊裡,當年徐行與徐汝愚就是從那裡離開宛陵奔灞陽而去的。
陳預怔怔的望著陳昂高大的背影,向一旁的肖玉如說道:「當年大兄決定讓汝愚執掌陳族,我並無異意,只是汝愚於清江、雍揚施行的諸多政策,使得陳族除非放棄現在地位與軍力,否則與他再無轉圜的餘地。」
肖玉如微微一嘆,將目光從陳昂蕭索的背影上收回,望向神色凝重的陳預,說道:「汝愚在宛陵故人甚多,你大兄卻不擔心雙方會激烈對抗,只是天下局勢錯綜複雜,陳族若不能自安於東海,前程堪憂。」
陳預不願拂了兄嫂的面子,口裡稱是,心中卻不以為然,心中徐汝愚若是在南閩生出意外,尚處於改制中的雍揚、清江兩地勢力勢必四分五裂,陳族的機會就在眼前。
隔著千里之遙,若非自己也習驚神訣,怕只會將南邊的異象當作一顆星辰暗爆,惟有陳昂這樣的絕世武者能感應出更多細節,只是他似乎料得自己的來意,避而不言,讓人難以琢磨,不願聽兄嫂喋喋不休的教誨,告辭離去。
陳預離去,陳昂復返庭院之中,牽過肖玉如的手,不無擔憂的說道:「汝愚此式隱含著悲憤,想來南閩發生讓人難以預料的變故。宗政家雖無同等級數的高手,但是離得近,也會感應得到。若是汝愚被此招反噬,處境就不妙了。」
陳昂料不到徐汝愚使出此招時有足夠多的烏雀接引雷光,只是脫力而已。
嵇思勰望著天機雪秋舉棋不落近乎透明的手,笑道:「不過多一名同道中人,宗師何來如此驚慌。」
天機雪秋目中幽光一眩,隨之隱沒不現,將棋子擲入盒中,起身出了精舍,看著東南方向的微弱雷光閃奪,平寂多年的心湖終起微瀾,無需回望,便知道嵇思勰立在他的身後,說道:「若是這個同道中人乃是近來名震東南的徐汝愚,不知大宗有什麼感想?」
嵇思勰「哦」的一聲,詫然說道:「徐汝愚足歲尚不到二十二,中原武道終出了一個在天賦上可與那人一較長短之人。」
天機雪秋見他提及那人終不忘回望一眼,說道:「業障到此時還未消去?」
嵇思勰沮喪的說道:「他在絕域號稱天師,哪有再予我一戰的機會,不過業障消弭不了,終無戰勝他的機會。東陵老道龜縮不出,難道宗師不曾心動過?」
天機雪秋微微一笑,說道:「說不定有此機會。」轉頭望向精舍旁的隨侍,吩咐道:「雁門若來尋我,說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