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雙眉一挑,望了管見一眼,才跟馬街亭說道:「馬閥似乎沒有興趣知道在下的姓名。」
馬街亭給他看似無意的動作,將注意力轉向兩鬢灰白的管見,怔怔看了一瞬,說道:「南閩地處東南一隅,與中原腹地少有聯絡,我這永嘉堡又處於南閩的荒郊野嶺,難免孤陋寡聞,兩位不會是碌碌無名之輩,街亭讓二位見笑了。」接下來卻是語氣一轉,揮了揮手說道:「確實沒有興趣知道二位的姓名。」
徐汝愚心中一驚,臉上勃然作色,霍然立起,冷眼看了曹散一眼,厲聲說道:「管某人告辭了。」
曹散諤然相顧,望了馬街亭一眼,欲言又止,抱拳說了聲:「打擾了。」跟著徐汝愚、管見走出廳堂。
出來後,管見跟曹散低聲吼道:「若非感於曹兄大義為民,我叔侄二人不會走出雲嶺。還望曹兄先選對可託付十萬流民之輩,免得我叔侄二人受這份閒氣。」
曹散給他這怒吼搞得一怔,隨之就明白過來了,馬街亭是出了明的耳聰目明,故作灰心的說道:「看錯這廝,連累二位。」邁步正要走出去,果然聽見矮胖子在後面喊住:「散巴子,你們且停一停,剛剛的事無需再提,但是家主念及流民流亡之苦,永嘉堡可以開兩日粥場。巴散子你們還是在這裡吃了飯,商議一下開粥場的事。」
徐汝愚三人相視一笑,將眼角的笑意斂去,方轉過身去,不過馬街亭試探自己卻只願開兩天的粥場,小氣之處,也讓徐汝愚吃了一驚。
曹散顯出很沒志氣的樣子,指著徐、雲二人,跟矮胖子說道:「管見、管更叔侄是武陵雲嶺裡的逸士,你與我好生招待他們,我還要往宋家堡去一趟。粥場之事,你與餘老爺子商議就行了,散巴子替堡外的流民唸叨馬閥的好處。」
矮胖子揪住曹散的胳膊,哪容他就此投了別家,嘴裡說道:「就趕這點時間?」跟徐汝愚、雲逸告了個罪,說道:「家主那話還是跟散巴子學的,二位莫怪。」
曹散怔在那裡,轉念笑了起來,指著矮胖子,說道:「你這冬瓜,每次將訪我的詳情都跟馬公說了。」
「一句不落。」
「馬公將我一軍,卻讓我的好友代受閒氣,這梯田之法,是他們二位在雲嶺中跟苗人學的。」
百夷與三苗,一個居武陵山,一個處於雲嶺之中,沒有平地沃野可以耕作,這梯山造田的法子,也只有這兩族才有。百夷附了徐汝愚,三苗附了越斐雪。徐汝愚、越斐雪自然不會將這梯山為田的法子洩露給南閩世家,管見與管更的到來卻是合乎常理。
漳州四邑,武陵、漳臺、龍巖都避不了匪患,特別是徐汝愚北入漳臺之後,宗政家與他在漳臺與龍巖之間免不了要發生齷齪,有了這梯山造田之策,漳州便能以一邑之地,納四邑之民。日後宗政荀達要在漳州立足,哪能不仰仗我的鼻息?
馬街亭這樣想著,步子卻邁出了廳堂,口裡喚道:「街亭慢了禮數,都是見到曹散給氣的。街亭當年遞上去的拜帖,給他丟到草廬後面的茅廁,街亭還擔下了魚肉鄉民的惡名。」
馬街亭絕口不提梯山為田之事,徐汝愚也樂得不提,隨著他往馬府後院走去。
馬府東北沒給高大的石牆圍砌,卻有一座百畝的大池塘將馬府與永嘉堡的其他地方隔離開來,可以望見對邊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徐汝愚說道:「馬閥可知中原盛傳置縣之法,我觀永嘉堡的規模,即使南閩無意置縣,也應當增設一邑。」
讓他說中自己的心病,馬街亭臉色微微一變,一瞬間就回復自然,哈哈笑道:「永嘉離漳州城不過八十里,哪有在這裡增邑設鎮的需要?」
徐汝愚心想:你收下這十萬流民,就不容你不想了。
宗政荀達在漳臺焦土之策,瞞不過眾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