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尚疾走過去,聽見北崖後坡吶喊之聲陡然激烈起來,莫念驚懼的從地彈跳起來,一齊探頭望去,卻見第二道護牆給擁上來的普濟海匪推倒。周世隆領著人馬與普濟海匪混戰一處。千餘守軍現在只剩下一半。
楊尚舔了舔下唇,只覺一絲腥鹹,伸手一抹,卻是一片血跡,渾不覺下巴處何時受了傷,又抹了一下,指著下面的守軍說道:「這裡守不住了,莫左尉,你與周營尉一道領著突到西山去。」
「將軍不走?」莫念問道。
楊尚撇了撇嘴,說道:「崖頂還要有人守著,不能讓龜兒子過得太舒坦。」
「那將軍留一百人給我。」
楊尚哈哈一笑:「這裡的功績你也來跟我爭。你與周營尉去西山借著地勢再擋他一擋。」
莫念心想楊尚未必會與百多守軍一同戰死在這高崖之上,也不怕漳臺諸將對徐汝愚有什麼不好交代,也不再出言勸說,草草裹好傷口,與周世隆匯合到一處。
周世隆與莫念領著殘餘的五百將士突出重圍向西山撤去,那處的崖岸距水面只有六七丈,與對岸隔了三百多步,大漳溪再向上溯流則是一片平湖。
周世隆領兵趕到西山時,最先突破南岸封鎖兩艘敵艦也剛剛抵達這裡。敵艦避過北岸的守軍,卻不備南岸突如其來的箭雨,船頭站著的十多名海匪都身受數箭的栽入水中。
兩艘敵艦懸停在兩邊都射不到水面上,靜待後來的敵艦上來。
周世隆領著南崖守軍離去,只留在崖頂的一百多人繼續堅守。
楊尚望著北崖後坡圍過來的千餘海匪,將崖頂上的弓弩一齊置到後面,前面則令三十多石推洩擂木滾石阻止高崖下面的敵艦強行透過彎道。
入夜之時,北岸頂上的箭石耗盡,再也無力阻止後坡的海匪衝上來。楊尚環視左右,說道:「無論沖不沖得出去,諸位於此役中功勞最巨,漳臺民眾不會忘記爾等。」
風燈挑懸起來,公良小天站在一艘二百梢的臨時座艦上,得知攻克南崖的訊息,哈哈一笑,與左右說道:「雖然讓楊尚逃了,但是攻下南涯,我軍西進路不阻也。」心中不由有點心疼超過一千的損傷,轉念又想:楊尚在南崖佈置的乃是最精銳的戰力,突破對方的護牆,獲得殲敵六百的戰績也屬不易,若是來得太輕易,也顯不出此役的功勞。如此想定,心中再無猶豫的下令道:「登陸人馬繼續沿南岸向西南推進,前哨水營過彎道擴大遊偵範圍,以防甘棠伏兵,中軍營的千餘水手立即登陸南岸,準備將中軍營及後哨營的戰艦拉過彎道,左哨營居後策應。」
公良小天領著諸將、親衛返回四百梢座船,望著北岸甘棠堡中的守軍魚貫出了甘棠堡,沿著北岸向西南行進,火把連成一線,隊形顯得有點散亂。
公良小天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十分不屑的向水面啐了一口。
左側一將說道:「少帥派遣重兵攻打南崖之時,末將還不能領會其中的妙意,現在看著甘棠堡的敵軍給引了出來,才知少帥的英明。」
眾人心中鄙夷,卻不得不隨聲附和,心中都在想:公良小天若能贏得此戰,扭轉南閩局勢,就能將撫州會戰中的過失彌補回來,而林濟有永嘉堡護田之戰的失利,再也無法與公良小天爭奪下一任普濟帥位。
公良小天急於進攻甘棠灣,除了不願耽擱太多時間之外,也應有不願與林濟分功的念頭。
公良小天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得意神色緩了緩,說道:「攻其必救,只要我們沿著大漳溪奔建安堡而去,不愁甘棠堡中的敵軍不被引出來。不過沿大漳溪溯流而上,大軍行進的速度卻快不過北岸的敵軍,得預防敵軍迂迴到大漳溪的上游阻攔,諸位還是小心為好。」
眾人俱言:「敵軍出了甘棠堡,哪裡還是我軍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