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夢淮站前一步,懇聲說道:「汝愚可讓否讓我暫攝漳臺軍事,有我一日,可保建安堡無憂?」
鄭夢淮乃是漳州主政,按制只可以參議軍事,不能直接領兵,但是他對宗政家的仇恨容不得他顧忌這層環節,直言要求統攝漳臺軍政。
徐汝愚搖了搖頭,說道:「公良友琴既使上岸也未必會取漳臺,如果宗政荀達不畏與公良友琴之間的勾結公佈於世,公良友琴大可以直接從龍巖登陸,與虎吞峽的南閩衛軍對我軍形成合圍之勢。靜海水營聯絡不上,但我相信魏禺對普濟島的大規模異動不會視而不見。」遲疑片刻說道:「普濟島這一變數的存在已不容我們從容佈局了,今日午夜起就依次發動吧。」
側頭對提起筆的屠文雍說道:「擬嘉獎令,甘棠一戰已為我軍全面發動南閩會戰贏得相當的時間,望甘棠諸人克服一切再接再厲。」
屠文雍提筆思索,雖是嘉獎令,卻是要楊尚為發動南閩會戰贏得充足的時間。甘棠灣只有六千將士,其中半數是剛剛從屯丁轉入現役的。
徐汝愚不理屠文雍提筆頓在那裡,繼續說道:「漳州戰場由明昔統攝,百夷軍、驍衛軍、宿衛軍在漳州各部悉數歸其節制,馮遠端、尉潦、馬街亭、子陽雅蘭、明納、周世忠、江珏兒協之。」
尉潦、馬街亭此時困在永嘉堡,怕是這道軍令傳不過去。屠文雍拋開嘉獎令,專心記述這道軍令。
「梁寶、鄭夢淮、班照鄰、屠文雍、周世隆等人組成特遣軍部,歸我直轄之。」
眾人俱是大戰來臨前的振奮,紛紛就此前早就議定的細節準備去了。
新朝五十四年五月二十二日,甘棠之後過後第二日夜間,宗政荀達於虎吞峽的營壘間得知公良小天葬身大漳溪邊的訊息,忙將各營主將詔來,不掩興奮的說道:「普濟在甘棠新敗,公良小天殉難。」
宗政衢一時難以消化,諤然問道:「普濟水營有戰艦之利,楊尚如何克之?」
宗政荀達臉色微斂,將軍情冊文遞到宗政衢面前。
宗政衢駭然失容,說道:「湍流巨木就沖毀了近百艘堅艦,公良小天怎會不防旗山彎道?」
層層設套,防不勝防,公良小天起初未必不防彎道急流,但是南崖爭奪,甘棠守軍打起毫不作假,便是楊尚也是最後數十人才突圍而出,而後李印親率水營於平湖阻截普濟水營,身陷險境而不還,此時楊尚又驅兵復奪南崖,在這樣的情形下,公良小天讓中軍營搶過彎道,卻在過彎道時,急水挾萬木奔下,一艦傾覆,復撞後艦,如此一來,普濟水營百艘戰艦就此毀於一旦。
顏遜見軍情文寫得簡略,但是此戰中的驚險可以想而易見。護田之戰時,顏遜退避泉州。漳州失守之後,就被免去漳州都尉職,此次讓族兄顏卿義趕著與宗政季望一道來到虎吞峽營壘中。
抬頭環視左右,俱是難掩興奮,好似公良友琴明天就帶領數萬大軍從漳臺上岸一般,完全看不出甘棠之戰中青焰軍用計之險之妙,如果徐汝愚計算南閩會戰全域性也如此精確的話,南閩諸家險矣。普濟島最南端離漳臺不過三日航程,徐汝愚在戰前怎會不充分考慮普濟勢力,即便公良小天之死會使徐汝愚的諸多佈置落到空處,徐汝愚至不濟可以退出漳臺東部臺地地區,退避到建安堡、東陽堡一線,那時南閩諸家不僅無法奈何青焰軍,還要為應付大規模上岸的普濟海匪頭疼。
宗政荀達在漳臺施行焦土之策的後遺症漸顯出來,其中最明顯乃是難以繼續徵兵。
南閩是世家宗族進行極其徹底的郡,可耕種的土地大都被世家控制,因為民眾亦被世家控制,南閩衛軍乃是徵自各個世家的私兵,南閩徵兵制的基礎乃是世傢俬兵制,除去常制七萬衛軍,南閩若要大規模徵集衛軍,卻要依賴各個世家提供私兵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