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到許景澄為了方便奪權,竟然將清江沿岸的警戒線撤掉,讓四千賊寇乘機滲透進來,使得局勢漸有失控的跡象。江幼黎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輕輕嘆道:「現在才知道汝愚有時真的很難,汝愚本來料定邵海棠等人被許景澄排擠會暫時離開清江府,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將許景澄的勢力逼出溧水河谷。等將襄樊會的恩怨徹底解決之後,再請邵先生等人出山,免得大家難堪。現在可好,這攤子還是讓他自己回來處理好了。」
珏兒抿唇一笑,擁著幼黎的手臂,脆生生的說:「看你在議政堂裡一付胸有定計的樣子,怎想得到你會如此心煩?撫州與這裡只隔著五十里台山,小愚晝夜能走一個來回,他現在也應當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了,說不定明日就有信件送回來,省得你這麼煩心?」
幼黎輕輕擰一下珏兒粉面,輕笑道:「我只是吐吐怨氣,哪能事事指望他,那不是讓他小瞧我們。汝愚看重邵海棠,讓汝愚回來處理許景澄的事,說不定更加牽扯不清。」說罷,雙眸中波光婉然流轉,不無醋意的說道,「他現在與他的『映雪姑娘』在撫州東北一帶,離這裡有著四五百里的路程,怕是看不到我們的艱辛。」
珏兒眸光黯淡下來,幽幽說道:「你尚可以這麼埋怨他,我連埋怨他的資格也沒有。」
幼黎聞言微微一愣,輕嘆了一聲,沒有說什麼。以往戲言,今日終不能實現,珏兒心中難免滋生怨氣。男子多房妻室本屬常見,但是徐汝愚專情至性,不是多情之人,何況創業肇始,精力難以顧及男女歡愛。
與別人共事一夫,心中難免彆扭,但是珏兒自幼與自己相依,三人在花舫數年,關係更是親密無間,幼黎心中本就有著三人永不離棄的念頭,多次婉言勸喻汝愚將珏兒一起納入內室,不想都被他斷然拒絕。三番數次,幼黎也覺得再言無趣,只是覺得委屈了珏兒。
珏兒轉身抹去臉上的淚滴,暗恨自己如今變得如此沒來由的多愁善感,輕籲一口氣,平定起伏不定的心緒,走到書案前,就著晃動明滅的燭光,拿起一卷帛書翻看,強笑道:「幼黎姐,你先躺著歇息,戰報傳回來,我喚你起來就是。」
「前方正在激戰,我怎麼睡得著,還是一起等著吧。再說叔孫叔、伯英還不是一樣在議政堂裡挨著。」
第五章 烏倫夜戰
夏季的烏倫河因為幾場暴雨,河水大漲,淹沒近岸的蔓草,離岸數十丈內都是一片泥濘。
蒙亦皺著眉頭望著空濛蒙的夜色,玄色的短戈閃著詭異的微芒,大小數十艘戰艦暗伏在蒼茫的夜色中像群狩獵的猛獸。四千敵寇在前方六里歇腳,顯然他們沒有意識到此處的危險。
青焰軍與襄樊會的裂痕大到誰都看得見,十二寇盟認定青焰軍會樂得隔岸觀火。雖然青焰軍水營戰力獨步清江,但是步卒建制只有兩千餘人,即使有心干涉也無力迴天。馮遠端領兵出戰之前就將青焰軍出兵干涉的可能性排除,進入北岸一日時間,燒殺擄掠一路,未見南岸青焰軍有什麼動作,心中更加認定青焰軍打著漁翁得利的心思。入夜,馮遠端將斥候主要集中在宣城以及宣城東北一帶,畢竟襄樊會一千精騎是他們最大的威脅,而在烏倫河的前方只安排了一隊斥候,監視可能存在的青焰軍水營的戰艦。
薛明銳扶著繩梯,從舢板上爬上高達丈餘的座艦。雖然半年來薛明銳的輕身術有了極大的提高,完全可以憑藉靈活的身手躍上座艦,但是此時在座艦甲板上的眾將都是少有的高手,薛明銳可不願將自己尚不能上檯面的輕身術露在眾人眼前。
梁寶從女牆後面探出頭來,伸手將薛明銳拉上甲板,說道:「德貴,蒙教習等著你回話呢。」
「徐爺都知道我的大名,偏偏你還『德貴、德貴』的叫著。」薛明銳小聲埋怨著,翻身上了甲板,感覺蒙亦回頭向這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