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稍稍落在後面,聽了這話,暗道:汝愚真不想藉機將大權都攬到手中?當著眾人也無法開口相詢,只得按在心中暫時不提。
南閩條陳中沒有將東陽、青楓兩縣單列出來議論,清江政事堂的意見一目瞭然,子陽秋訕然站在後列,想要開口卻苦無機會。他心中也知將青楓、翠獅、雲烏、東陽、溧水五縣劃歸一府治轄的阻力甚巨,徐汝愚也不是那麼好相予的人。
即墨瑞平離開普濟東礁島,因為邵海棠的一封密信至今被滯留在雍揚,子陽秋得知魏禺此舉並非出自徐汝愚授意,自然希望在這上面有緩和的地方。然而管見前日信中告之:徐汝愚接到魏禺率領靜海水營出征普濟的詳細戰報之後,一直不置可否,只是簽署手令,令靜海水營返回雍揚之後,受武衛將軍張仲道節制,令諸人心中揣揣,摸不透徐汝愚的心思。
靜海水營在魏禺的率領下,破襲普濟經濟、擄奪島民。魏禺從雍揚徵調普濟民船運輸島民,海途風浪惡急,覆於海難的島民多達兩成,靜海水營在破襲普濟經濟時,難免與當地島民爭執,因為此也造成大量島民死傷。
靜海水營擾襲普濟,平民傷亡愈萬,子陽秋哪會在此時提及徐汝愚的痛處,敗了眾人的興致?索性落在眾人後面,不言不語,心想:即墨明昔已回清江,與即墨瑞平相見,不過敘父子天倫,邵海棠也無法阻擋。
翌日,徐汝愚與清江眾人乘著清江水營的戰艦進入溧水水道,順水而下,八月十七日戰艦駛出臺山進入溧水河谷,此時距徐汝愚上次離開清江已有年餘。
秋水豐沛,出了台山,溧水水道陡然開闊,徐汝愚與許伯英並立甲板之上,向兩岸望去,農舍、田莊盡收眼底,石階從河堤下到水中,數名素衣村女挽著褲腳踩在河水中浣衣,見大艦行過,一齊直起身子向這邊望來。
徐汝愚長舒一氣,說道:「伯英還記得我們初入清江到這裡迎接張繼、張續兄弟下山時的情形?」
「怎會忘記?那時這處堤下還裡一片廢墟,大約方圓裡許,殘垣斷瓦,隨處可見,還有幾縷茅草四處飛滾。」許伯英望著遠處的集鎮,徐汝愚一直統兵在外,這溧水河谷之中大大小小的改變大多有他的汗水,對眼前的怡情田園更有感慨,輕聲說道,「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人間重逢盛世,足願了。」
徐汝愚眸光落在遠際天水間,白浪逐來,無盡無竭,風起雲過,變化無端,說道:「亂必有治,就是不能在我手中實現,也有別的英傑在,只是千年來,治亂迴圈反覆,無有止息之時,讓人困惑。昇平之世,數十年、至不多百年就又陷入亂世之中,令人生出無力之感。」
許伯英顧首望著徐汝愚略有迷茫的星眸,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身後腳步響起,徐汝愚不用回頭,已知邵海棠來到身後,長舒一口氣,說道:「普濟在溫嶺城中尚有兩萬寇兵,每月消耗四萬石糧食,公良友琴大概也會感到壓力吧。」
邵海棠見徐汝愚止住與許伯英之間的話題轉到溫嶺的敵情上來,心裡暗嘆,說道:「不止此數,溫嶺城的糧草現在只能從普濟島運來,海運消耗至少一倍,公良友琴每年至少要在溫嶺消耗百萬石糧食,僅憑普濟島荒瘠的土地,每年餘糧大概就是此數,若不能從越郡獲得糧草,今年之內必會從溫嶺撤軍。」
「祝、樊兩族怕是很想給公良友琴提供糧食吧?」
許伯英輕笑起來,說道:「我諸軍主力開赴南閩之時,祝、樊兩族俱在交境集結重兵,若非果斷將境內屯丁悉數轉為現役開赴交境,祝樊兩族的兵馬就要越過境來了。」
「祝家大概很後悔啟用歷陽水營的戰艦封鎖清江水道吧,雍揚、清江只隔著祝族的吳州府,不是很遠了。」
邵海棠微微一怔,說道:「除去新安城,只隔著江寧、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