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攜過肖玉如,指著梅映雪說道:「梅家的女娃娃,當年毀我屋舍遁月而走,我們在塵中望她就像月中仙。今日才能一見,果真不凡,東南青年俊傑,我評她為第一。」
方肅說道:「為何不是汝愚第一?仲道比之又若何?」
陳昂望了徐汝愚一眼,笑了笑,說道:「仲道持戟在戰場爭雄,難有敵手,論及武道,還及不上映雪姑娘的。」又向梅映雪說道:「靜湖武學果真不同凡響,嵇大宗可安好。」
梅映雪心知陳昂其意是指徐汝愚已是當世不品人物,心中感慨,說道:「映雪已離開靜湖,嵇師現在南平,想來安好吧。」
「靜湖傳道不拘於世俗常情,令人嚮往。百年前靜湖出了一個陳規,熄了呼蘭南侵之禍,不知百年後,靜湖將出何人?」
梅映雪恭然說道:「映雪也有所待。」又說道:「後山初雪,未踐人跡,映雪倒願意在這山野之間走動。」
「好,好,這山野之間倒無拘束。」
徐汝愚將隨陳昂入同宅一敘別情,梅映雪在場倒無趣得很,見她踏雪而去,方與眾人向草堂走去。
後山是陳族宗祖之地,陳昂摞下世俗權勢,便在山莊之外新闢一地修建了一所草堂隱居。
方肅與陳子方賦閒之後,也攜家人一同住進來,加上幼徒隨待,草堂之中亦三四十人。漱玉一年中至暑至寒季節都會住在草堂,此時亦在宛陵。
除去陳昂等人知曉外,別人並不知道來人就是徐汝愚,只覺陳昂、肖玉如兩人在山門外迎接,心中奇怪。
眾人穿過夾道進了最裡的一進院子,內宅的五六個侍女一直跟隨在陳昂、肖玉如身邊,都認得徐汝愚,一齊上前請安。肖玉如吩咐莫要將訊息傳出去,眾人便到堂上說話。
眾人剛坐定,一個稚氣童子跌撞走了進來,順著方肅的膝腿爬進他的懷裡扭動不休,伸手去弄他的冠巾,方肅無奈笑笑,提著他的後背丟給尚站在門外的妻子。陳子方的一雙兒女一個六歲、一個八歲,拘束的站在母親身後,小心審視堂上陌生人。漱玉站在眾人之後。
徐汝愚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見過嫂嫂。」又向漱玉點頭致意,轉過身來,對陳子方說道:「小嬋與小蟠,好歹見過我兩面,此時還當我生人,與子方你一樣嚴肅可不好,倒不如一齊交給子肅調教。」
陳子方說道:「你當年在山莊時也是生人勿近的樣子。草堂多幾個像方肅家的小子,那草堂就不成靜修之地了。」
話聲未落,方肅幼子又從門檻外爬將進來,髒手髒腳的坐在陳昂的膝頭。
眾人皆笑。徐汝愚說道:「不妨礙的,我若有子,倒希望送到草堂來。」向陳昂說道:「幼黎已有身孕,只是江寧瑣細事務纏人,今日才能向乾爹報喜。」
陳昂與肖玉如相視一笑,說道:「當是一喜,侍他到啟蒙之時,可是千萬寵愛集一身了,我觀江寧政制,你有意將內宅納入三司框架之下,那時為他擇師怕是汝愚也做不了主。」
徐汝愚無奈搖了搖頭,說道:「父親遺策之中並無三司框圖,江寧政制掛一漏萬。」
「子行遺策多為制衡世家,歸為《置縣策》,你在江寧所行政制雖說尚有粗陋之處,但是已有超越。」
漱玉在旁坐著卻是不耐。十年之前,徐汝愚不過一個身無長物的孱弱少年,在山莊裡乖張孤僻,與眾人離群。再見時,徐汝愚已是雍揚都尉,此時更是勢力強於陳族的東南雄主。心想:徐汝愚之所以能崛起,俱是陳族予之,徐汝愚豪奪雍揚,已是背義,此番潛來宛陵,當不會只是為和議之事而來?見父親、方肅等人與他溶溶無間,心中疑竇依然難消,漠然坐在一旁不語不言。
漱玉嫁於張季道,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事。
張季道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