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歷到此,順道祭拜,若是專程來此,首俊在天知道,未必心喜。」
「是了是了,我也是心中如此想,不過我來此卻是專程,著了痕跡,我比兄臺不足,看來今夜飲一壺亦是不足了。兄臺隨我們來,我們的馬車停在那片林子後面。」伸手過來拉徐汝愚的手,向林子那邊走去。
徐汝愚見他不問自己的姓名,估計是不願透露他的姓名,也不願以假姓名欺瞞自己,見此人物,心中暢快之極,暫時將心頭的疑慮壓下,與他一起往林子那邊走去。
那人將徐汝愚留在車外,爬進車中,摸出兩隻皮囊來,擲了一隻給徐汝愚,自己拔開軟木塞,舉至眉間,說道:「兄臺請。」
徐汝愚拔開軟木塞,清冽酒香縈繞鼻端,依樣舉至眉間,說道:「請。」相視一笑,仰頭將酒倒入口中,灌了一氣。
蒙圖在旁邊燃了風燈,吳夢離、文先生與另外一人,將那人與徐汝愚圍護在中間。
那人笑道:「本想祭過徐行便沿途收撿雪景返鄉,今見兄臺,方曉得有如此人傑隱於世間,酒香雪美,返鄉也只是寂寞之途。」
「收撿雪景?哈哈,兄臺胸中有著萬千丘壑?」
那人又笑:「在兄臺面前著了痕跡。」探手從肩旁的葉上輕掃一撮雪進皮囊中,搖了搖,說道:「這酒需冰雪鎮過才顯其質。」喝了一口,說道,「英雄者,趁時勢也,我想容雁門、荀燭武、徐汝愚三者也不過如此,今見兄臺,才知道以往所想多有謬誤,倒興了興趣,要與容、荀、徐三人一會。」
徐汝愚笑道:「我不過碌碌之人,心想脫俗,卻泥裹在人世,容、荀、徐三者雖是天下雄主,想來也差乎於此吧。」
那人哈哈大笑,復又伏在車轅上大哭起來,過了一陣,收住哭聲,說道:「兄臺每能說出我心頭隱言,真讓我心頭酣暢淋漓。」望了吳夢離四人向這邊望來,笑道:「我也不去刻意與他們相會,便是相離,也能念念不忘。」
吳夢離心頭漸起殺機,雖不知眼前這人是何方人,但觀他行止,與公子相差無幾,既然現在不是,只要時勢便之,也將是極厲害的人物,不如及早除去。
文先生卻想:這等人物招攬麾下,當為大助力,只看著公子與那人喝酒談笑,語言間絲毫不露招攬之意,心中奇怪。
那人卻想:不為遊龍即為雄主,豈是他人能招攬得了的?心裡如此想,心中惋惜隱痛愈顯,談笑間也愈加萌發狂態。後來倆人移至馬車裡痛飲,且行且遠,到了四野,那人取出古琴,彈喝起來:
「鰲溪路。瀟灑翠壁丹崖,古藤高樹。林間猿鳥欣然,故人隱在,溪山勝處。久延佇。渾似種桃源裡,白雲窗戶。燈前素瑟清尊,開懷正好,連床夜語。應是山靈留客,雪飛風起,長松掀舞。誰道倦途相逢,傾蓋如故。陽春一曲,總是關心句……」
徐汝愚只心想:我以有心算無心,行止比起他來已是落了下風。且行飲酒,待他唱到「誰道倦途相逢,傾蓋如故」時,也止不住長泣起來,跟著唱道:「……陽春一曲,總是關心句。何妨共、嘰頭把約,梅邊徐步。只恐匆匆去。故園夢裡,長牽別緒。寂寞閒針縷。還念我、飄零江湖煙雨。斷腸歲晚。」
那一聲「還念我飄零江湖煙雨斷腸歲晚」真摧人肝腑。
吳夢離與三人見徐汝愚也萌生狂態,心中疑慮盡去,只想:當真都是且狂且狷的人物。只是吳夢離心中殺機未消。
吳夢離四人騎馬衛護,那馬車漸行漸北,整日只在四野的緩行,臨近大城才遣四人中一人去城裡買辦糧物,那酒中車中藏著極多。那人似乎帶夠一路需飲的酒,只是他也未料到會遇上徐汝愚。
徐汝愚也不提離去,只在馬車上與那人飲酒闊論,心情也未曾如此爽當過。徐汝愚師承諸大家,又得邵、宜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