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多水戰、步戰,騎戰甚少。不敢煩勞十二教習領軍,別的擅騎戰的將領也不過三四人,仲道領武衛軍,衛拱江寧,不能分心,烏野主持軍屯曹,也脫不開身。尉潦此策不易,但是隻述臨敵時的戰法,無教戰、混戰的論述,戰騎飄忽而快捷,其作用不僅限於一場戰鬥,此策並沒有論及其戰略戰役的影響,所以算不得上策。」
珏兒伸手揉了揉腦門,翻了翻冊子,說道:「真有這麼多不足?」
「多言者寡信,策論寫得再好,也未必有用。觀人除了看他的策論,更主要是觀他的實績。從演武堂出來卻無領軍經驗的,在軍中也不能直接領任將職,就是防止紙上談兵的人。」
策子寫得未必佳,尉潦卻也做得騎營統領。
幼黎哪能聽不出他話中之意,柔聲說道:「各地良馬已調入江寧城中,汝愚為何還有猶豫?」
徐汝愚想起幼時與義父吳儲在津水之畔相處半年的情形,神色黯然,說道:「義父祖上以清河沖陣北拒呼蘭異族,不飾鎧甲,峨冠博帶,葛布青袍,黑墨巨戈,指天畫地,其後三十年異族不敢南窺。當年義父在津水之畔傳我清河沖陣與止水心經,實則希望有人能以此術安定天下,以彌他對兩府民眾的罪孽。義父在青州統兵十餘年,受伊族壓制,青州鬼騎編制只有三千眾,但是麾下高手不知凡知,蒙亦、敖方等十二教習都是當年長戈四十九騎中的人物。我後來在宛陵練青鳳精騎,乾爹盡抽族中好手為我所用,所以才有青州鬼騎與青鳳精騎的赫赫威名。」見幼黎、珏兒面有不解,解釋道:「清河沖陣術作為騎戰戰術的巔峰,有如鋒刃,擇將實為第一,操刀善割者,遊刃有餘,鋒刃數十年而無損,若發新硎。」
「你要為利刃擇善操刀者?」將勇者,江凌天、張仲道、肖烏野等人的武力都要強過尉潦,尚謀者,魏禺、馮遠端、楊尚等人都要強過尉潦,在徐汝愚心中尉潦的武勇已足勝任,然而善操刀者以神遇而解其間,而非以勇力劈斫而損鋒刃,幼黎明白他心中擔憂,柔聲慰道:「尉潦雖無統領大軍的機會,但觀以往的戰況,並不是剛強不知柔轉的人。梁寶、凌天、仲道等人都薦尉潦,軍中也無合適人選。」
徐汝愚嘆了一口氣,說道:「讓尉潦明日去演武堂,授不授他《止水心經》,我不能不聽十二教習的意見。」又說道:「你近來身子較弱,魏禺到了江寧,司馬衙的事就交給他署理吧。我本欲留凌天在江寧署理司馬衙,但是清江那裡需要他坐鎮,只要委屈你了。」
「普濟海匪在溫嶺不過一座獨城,持久不了,待取下溫嶺,再將凌天調來江寧不遲。」
珏兒在旁說道:「幼黎姐的身子到年末就會顯懷,邵宜梅雲四人到時必會勸諫,到時凌天大哥從清江脫不開身,難不成要小愚親領司馬衙?」
符印、兵籍俱由司馬衙掌管,軍屯曹暫時也歸於司馬衙轄制,司馬衙集重兵之握與發兵之權。防人之心自古有之,徐汝愚笑了笑,說道:「我才不去親領司馬衙,邵先生、鐵蕊、宜先生多次勸諫將軍屯曹從司馬衙中歸分出來,以免司馬衙權重。倒是幼黎姐替我辛苦,他們一時也無意見,若讓別人來掌司馬衙,軍屯曹勢必要劃分出來才行得通。只是軍屯曹劃歸長史府,還是在政事堂設兵曹掌軍屯之務,都是要討論之後才能決定的。」
珏兒撇了撇嘴,心想:你不出言,大多是政事堂將軍屯之權攬過去。邵海棠掌管的長史府,除他一人之外,再無重量級的人物,倒是政事堂中諸公個個聲名顯赫。
各地行轅都事院歸政事堂轄制,行營院歸司馬衙轄制。其中有一殊例,就是各地都事院中的軍屯事務歸司馬衙軍屯曹轄制。
諸制度初設,又要防止舊弊,又要避免新患,難免掛一漏萬。
徐汝愚有意分權於三司,實與他經歷、心性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