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或許能堅持八日,已過去三日了。」
青丘山位於東海內線,又處於野地,丁勉臣無法從民間奪糧,只能依賴於離開落桅堡時攜帶的軍糧。不說陳預會積極反攻青丘山,便是糧草這一項,丁勉臣在青丘山也只能支撐五日。
徐汝愚輕聲說道:「新姿城守軍突增一倍,應是張季道暗中有所部署。丁勉臣見新姿不可奪,應往東南穿插,跳將出去,尋機與梅立亭部匯合,而非強攻青丘山。」
趙景雲抬頭望了徐汝愚一眼,說道:「丁勉臣奔襲新姿,其目的在於切斷陳預東北方向上的歸路,新姿不可奪,轉襲青丘山,同樣實現了這一目的,景雲以為丁勉臣所做決策不差也。」
邵海棠說道:「東海在定遠、龍遊的駐軍不敢出動,陳預又不敢分出太多的兵力去奪青丘山,丁勉臣五日內無憂,關鍵在於我們能不能五日內撼動陳預的大營。」
徐汝愚神情憊倦,雙手撐著長案,望著油燈明滅昏黃的火心,說道:「仲道代我傳令吧。」說完這話,卻似耗去許多精力,回到帥位盤膝而坐,翻看從江寧傳遞過來的卷宗。
邵海棠、張仲道、方肅、子陽秋、趙景雲等人則圍著長案地圖仔細推敲每一處細節。
巫成遠遠站在營帳一隅,羨艷的望著站在營帳中間的數人。趙景雲追隨徐汝愚也不足兩年光陰,然而在追隨之初就受到重用,雖說品階尚無法與邵海棠等人相比,卻是徐汝愚最為倚重的將領之一,所領的北五郡司,與司聞曹共掌江寧內外軍情。
巫成跟隨在徐汝愚身邊也有月餘光陰,徐汝愚在這月餘時間裡,表現只能用憊懶一詞來形容。所有軍事行動的細節幾乎都是邵海棠、張仲道、方肅、趙景雲等人議定。
邵海棠、張仲道、方肅、趙景雲等人,不管哪一位都能獨當一面,徐汝愚若是還要參與枝節這事,卻有與下屬爭功之嫌。
正失神間,忽覺並立身側的焚石扯他衣裳,側過頭來,卻見他朝營帳那邊呶嘴,循望過去,徐汝愚正招手讓他過去。
巫成以營參軍之職隨軍,平日也在大營隨侍,偶爾也能與徐汝愚說上話,卻少見徐汝愚召他過去說話,心裡忐忑,又有著抑不住的驚喜,恭立徐汝愚身前,致以軍禮,說道:「大人有何吩咐?」
徐汝愚將手中卷宗放下,說道:「秦鍾樹更名秦子卿以建延殿典簽之職出仕南平,子成與秦子卿相識也久,對此人有何看法?」
巫成乍聽這話,心裡一驚,許久沒有秦鍾樹的訊息,心裡藏著種種猜測,卻不料是最壞的一種。倒是徐汝愚氣度平和,用敬語相喚,讓巫成心裡安定一些。
迎上徐汝愚清亮如水的眸子,巫成小心翼翼的選擇言辭,說道:「秦子卿宣城說戰之時,巫成適逢其會,得以相識。巫成敗出成渝,無處為家,四野漂蹤,有感江寧民風淳厚,一直留連在江寧,才得再度與秦子卿樹相遇。巫成仰慕寇先生之名,秦子卿以寇先生門人自居,願相引見,遂相熟稔。」
徐汝愚微微一笑,倒不介意他急欲將與秦鍾樹之間的關係撇乾淨,說道:「寇先生欲舉薦你任職軍中,將你與秦子卿相識之事,在薦書裡一一言明,無需贅述。」
秦子卿之事,牽連甚廣,寇子蟾也深受其害。寇子蟾不避嫌疑,仍然舉薦自己,這份知遇之恩,讓巫成感動萬分。
「巫成有愧寇先生提舉。」巫成稍平心緒,「巫成以為秦子卿非臣下之臣。」
邵海棠聽了這話,也禁不住回過頭望了巫成一眼,說道:「張季道也非臣下之臣,秦子卿之才或許不差於張季道,然而梟雄成事,需要時勢促就,秦子卿投奔南平,也容不得他有太多的心思了,或許他日會成為南平的權臣。」
邵海棠也算得是江寧權臣,不過掌管三府一司的諸公,手中皆有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