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看你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沒醒來!或者……再也不會醒來……
他說,你若愛他半分,瞭解他半分,就該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怎麼會愛上你這麼個冷心冷血的女人?!
說到這裡,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卻難掩悲傷,說,我哥……已經昏迷三天兩夜了,醫生說如果七十二小時內他醒不來,這輩子就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他顫抖著抬手,看了看腕錶,聲音無比絕望,說,都已經七十個小時了,還有兩個小時,如果他再不醒來……
我只覺大腦裡“轟——”的一下,剎那間,全世界的時鐘都在我耳邊滴答作響,我但覺身體搖搖欲墜。
他眼眶通紅,停頓了一下,止住了悲傷,冷笑道,不過,姜生,你放心,你放心,如果他死掉,我一定要你陪葬。
重症監護病房裡,我靜靜地守在他的身旁,旁若無人的模樣。
這是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有這麼多時間,如此仔細地端量這個男人,這個願意為我赴死的男人。
他的雙目緊閉,我再也看不到那雙溫柔而深情的眼眸。他被海水浸泡過的發,粗糙而乾澀,不復往日光澤。
吸氧面罩下,他的臉色灰白,整個人已經孱弱得宛若剛剛離開母體的嬰兒,無人知曉,下一秒是嘹亮的啼哭,還是寂靜無聲地失去呼吸。
我輕輕去拉他的手,居然還是那麼溫熱。
我聲音很輕,彷彿還不肯接受這個現實一樣,我試圖喚醒他,說,天佑——
錢助理追過來的時候,我依然安靜地望著病床上的他,我從不敢相信,有一天,他會這樣躺在我眼前。
錢助理看了程天恩一眼,將一條輕薄柔軟的羊絨披肩披在我身上,他說,姜小姐……我怕你受不住這個訊息……所以……
程天恩冷笑道,受不住?!我覺得姜小姐會開心得很!再也沒有人能阻礙她和她那苦命的情郎在一起了噢。
我彷彿聽不見他們說話一樣,只是看著程天佑,覺得自己像個闖了大禍的小孩,卻找不到任何地方躲避。
我摩挲著他的手,夢囈一樣,我說,天佑,該起床了。
錢助理看看我,說,姜小姐,你沒事吧?
我看看錢助理,茫然搖頭,我說,我沒事啊。
突然,我又焦躁起來,拉住他,說,錢助理,你快幫我叫醒程總,讓他起床。只剩下兩個小時了,再不起來,今天的會議要遲了!
錢助理有些駭然,在我眼前晃晃手,說,姜小姐……你別嚇我。
我沒理他,專心地看著程天佑,輕輕地搖了搖他,說,天佑,天佑,你快起床吧,都這麼晚了。
我轉頭努力衝錢助理笑笑,說,他……是不是昨晚應酬喝多了?你怎麼能讓他喝那麼多呢!
然後,我又低下頭,輕輕呼喚他,天佑,你快起床,真的要遲到了啊!你起床!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惹你了!你快起床啊……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彷彿一生再也無法斷掉的牽掛。
錢助理一把將我拉起,衝著門外大喊,醫生!護士!快來啊!
程天恩坐在輪椅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當一群醫生、護士七手八腳想將我拉走的時候,我仍不肯離開,我說,我沒事,你們放開我,我得叫他起床,不然就遲了。求求你們!不能遲啊!
可他們卻不肯放開我,任憑我如何掙扎。
彷彿這個世界都不能理解我,我沒有辦法,只好咬了那個牽制著我的手的胖大夫,他吃疼地大叫了一聲。
我掙扎開,再撲到天佑身邊。
我焦急極了,我說,天佑,你怎麼這麼討厭啊!你快起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