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責任感,許勝男向研究所的所長魏毅會報了這個情況,後者楞了一下,強忍著笑意說:「你是說那個叫魯克的半妖人還不滿六個月,就表現出一種非比尋常的『氣質』?」
許勝男不喜歡他說話的腔調,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對這個外行解釋說:「是的,其它七個半妖人與處在嬰幼兒期的野獸,沒什麼兩樣,吃飽了就睡,睡足了再吃,偶爾相互嬉鬧,發洩一下充沛的精力。
「但是魯克不跟他們混在一起,他吃得很少,睡眠也很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他臉上總是流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態,像一個……哲學家。
「你知道,這種神態出現在一張幼稚的臉上,讓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魏毅察覺到她的不滿,寬容地笑笑說:「哲學家,這很有意思。嗯……你的看法是什麼?」
許勝男說:「那七個半妖人在生長,身體發育得很快,就目前而言,跟所有已知的哺乳動物沒什麼區別。至於魯克……他很可能是變異的半妖人,我認為應該密切觀察他,二十四小時監控他的行為。」
魏毅說:「許博士,你是生物學的專家,我是一個大老粗,提不出什麼具體的意見。我只想提醒你,這些半妖人是軍方進行武器試驗的物件,你可以動用一切經費研究他們,但只要軍方提出需求,你就必須無條件地服從。
「西昆研究所不是孤兒院,不是養老院!我個人的意見,你應該集中精力研究半妖人的繁殖,我們迫切需要的是更多的試驗樣本。」
許勝男感到失望,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魏毅在擔任所長以前是R集團軍常勝團的團長,因為負傷才轉業到地方的,他把軍人的作風帶進了西昆研究所。許勝男只好默默地告辭,西昆研究所不是做學問與研究的地方,這裡只是軍隊轄下的一個附屬機構。
轉眼四個月過去了,這些半妖人在某個寒冷的清晨突然斷奶了。
斷奶的過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魯克最年長的一個哥哥在吸奶的時候,突然狂性大發,一口把母狼狗的乳頭咬了下來,疼得它嗷嗷大叫,然後其餘的半妖人猛撲上去,用尖利的牙齒和爪子把乳母撕成碎片,狼吞虎嚥地將它吃進肚子裡去。
半妖人的本能終於覺醒了,那頭可憐的母狼狗到死都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魯克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兄弟姐妹們嚐到了血肉的滋味,一個個變得興奮異常,他們歡呼著,跳躍著,不時向魯克虎視眈眈,似乎在鄙視這個膽小瘦弱的兄弟,又似乎在威脅他,下一個就是你!
不過魯克並沒有害怕,他有足夠的實力能輕易制服他們。
位於鐵籠四角的錄影機,忠實地把一切記錄下來,許勝男和黃文淵反覆看了十幾遍,第一遍感到吃驚和震撼,第二遍是鄙夷,接下來就只剩下麻木了。
他們冷靜地分析著半妖人的舉動,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種族冷酷無情,弱肉強食,如果繼續讓他們生活在一起,也許某天會自相殘殺。
許勝男決定把他們分開飼養。她向鐵籠裡噴灑了大量麻醉劑,很快所有的半妖人都暈了過去。
黃文淵身穿防護服和頭罩,全副武裝鑽進籠子裡,把他們抱出來,一一放到新建成的觀察室裡。
觀察室一共十間,由高強度的防彈玻璃製成,每兩間緊挨在一起,呈梅花形分佈,中間是全封閉的控制室,透過隱蔽的針孔攝影機,可以記錄半妖人的一舉一動。
所有的房屋都建在一所巨大的混凝土倉庫裡,一半埋在地下,跟外界完全隔絕。觀察室裡高度模擬真實的自然,由計算機控制光照溼度,還有草地、樹木、土丘和池塘,跟鐵籠子相比,這裡更能夠觀察到生物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