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迅速淹沒了農田、房屋,將小半個養馬村納入河底,衝擊的威力直逼打殼場的屍閣。
旅館就在屍閣附近,這一次的洪峰比十三年前更加猛烈,恐怕屍閣再也不會是災難的分界嶺。
我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在旅館中亂竄。
趙韻含急了:'你在幹嘛?要不要命了,還不逃!〃
〃笨,你沒見到我在找東西!〃我頭也不回地繼續找。
〃什麼東西?〃
〃救生圈,我這人完全不會游泳!〃
見我回答得理直氣壯,趙韻含實在無語了,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外邊跑。
屋外的空氣中佈滿了溼潤的感覺,略微有些腥臭的河流氣息順著風飄了過來,令人很不舒服。四周混亂得猶如沒有規章制度的菜市場,到處都有人亂竄,叫嚷著,哭泣著。有的人在找老公,有的人在找孩子。
更有些人完全瘋掉了,神情呆滯的站立在原地,雙手緊緊地抱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傻愣愣地等著洪水將自己淹沒。恐怕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我倆根據店主的話,拼命向西邊那個高度不足一百米的丘陵跑,河水跟本就是在和我們作對,跑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
漸漸地鞋子溼透了。回頭一看才發現,水已經追至不到兩米的後方。而不遠後,正有一浪駭人聽聞的浪頭高聳著居高臨下,撲了過來。
估計是在大男子主意的影響下,我下意識地將趙韻含用力向前推出去。
洪峰從頭頂席捲過來,將我捲入了水中。意識的最後,我拼命地睜大眼睛,想留戀的將這個世界多看一眼。
但是我看到的只有水,還有水中翻滾的雜七雜八的垃圾、樹枝、木頭,以及人類的屍體,那一刻我的大腦有生以來地清晰,恐怕就算不被溺死,也會被這些雜物擠壓致死。死後的樣子恐怕都不算好看,算了,也沒有選擇了!
自嘲地想笑笑,就在這時,視線中猛地出現了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它似乎在朝自己移動,我想張大眼睛看清楚,卻被一根該死的燒炎棍敲中了腦袋。
很久以前就考慮過自己是怎麼死亡的,那時的我認為,自己不是流芳百世便是遺臭萬年,總之不會平淡,但是從沒想過,居然會死得如些默默無名外加丟臉,實在太不甘心了……
我死了嗎?活著嗎?還是我又開始做夢了?剛剛經歷的洪水,以及一連串的事情都只是自己的白日夢,醒過來,一切都好了。
於是我真的清醒了,捂住還在疼痛的頭,右手用力地撐住身體,坐了起來。
用力地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坐在一個一望無際的河灘上,身下全是圓滾滾的鵝卵石,雪白,擁擠地靜靜躺著。
自己被衝到了養馬河的哪一段了?洪水呢?我掙扎著站起來,稍微掃視了一下四周,頓時全身都驚訝得僵硬了,只見靠近河水的寺主,滿滿地聳立著無數的喚魂塔。
喚魂塔有幾層,就代表著溺水身亡的孩子有幾歲。但是這裡的喚魂塔有的倒塌了,有的即將倒塌,沒有任何一個是堆砌完整的。
在離開自己的不遠處還有一個黑色的物體。像是船的形狀,由於距離的原因判斷不出有多大,我小心翼翼的向那個物體靠近,好不容易才看清,那果然是一艘船。一艘已經老齡化的柴油動力渡船。
這艘渡般並沒有停靠在岸邊的水中,而是唐突地閣淺在石灘上,斑駁的船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和環境很不協調。
我望向天空。天上沒有太陽,也沒有蔚藍色的輪廓,有的只是一層層低矮的烏雲。
周圍的氣氛帶著一種驚人的壓抑,令人感覺煩躁無力。來到船前,好不容易才爬上去。這艘只有十多米長的小型渡船的內裡頓時一覽無遺。
船艙裡有著好幾排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