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淡淡笑了,“顧學士不用繼續說下去,我也知道你是怎麼回覆他們的。”
紅蓼也笑了,看著顧貞觀說道:“我也知道你是怎麼回覆的。”
“哦?”顧貞觀眉峰一挑,問:“我會怎麼答覆呢?”
紅蓼道:“你一定說:這沈宛才貌雙全,是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難道不是嗎?”
我和紅蓼心照不宣地微笑。笑完我道:“顧學士,沈宛的江南才女之名,最初就是從你口中流出的。”
紅蓼則道:“遠平,你做的對,又做的不對。”
顧貞觀疑惑:“還請姑娘明示在下。”
紅蓼滔滔不絕地說道:“你的友人們問起,你的確應該回答,但你也不能對所有人都這樣說啊!如果你的友人們都傾慕我們的沈姑娘,沈姑娘該如何選擇是好。你應該看準一個人,只跟他一個人說我們沈姑娘的好。”
“嗯。”顧貞觀點點頭。
看著眼前的一丘之貉,我只有嘆息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了顧貞觀一些其他的問題,關於他去京師的事情。紅蓼也十分好奇他離去的這段日子裡新奇的見聞。
顧貞觀給我們講了遠遊途中許多有趣的事情。其實此行並不是他第一次去京師。早在順治皇帝末年他就辭親遠遊,去了京師。康熙皇帝即位後,他因一句“落葉滿天聲似雨,關卿何事不成眠”而受人引薦做了內閣中書舍人,康熙皇帝三年的時候,他有幸得見天顏,五年,在順天府的鄉試中中了舉人,後來又掌國史館典籍。其間,遇其親人喪事回鄉幾年,來金陵結識了紅蓼和我。後來,他便掛了閒職,經常穿梭在江南與京師,對於他京師的情況,交了什麼友人,我卻不知。
他說道:“我此去京師,是為見一友人,他告訴我一個重要訊息,皇上已經命人重新審理先帝十四年的丁酉江南鄉試科場案,終於要還那些無辜受連的人一個清白了。漢槎二十餘年流放的不白之冤終於要洗淨了。”
我知道他說的丁酉江南鄉試科場案,傳聞當時主考官受賄舞弊,先帝年輕氣盛,不聞不查,將罪責全部歸結於應試的舉人並將其全部緝拿進京,讓所有舉人戴著枷鎖,在瀛臺複試,每名舉人周圍還有護軍兩員持刀分立兩側,面對這如同壓赴刑場行刑的考試,舉人們噤若寒蟬,不敢下筆,年輕氣盛的吳兆騫憤然擲筆。順治皇帝以“不學無術”之罪將其杖責四十,全家發配邊疆寧古塔。
吳兆騫就是吳漢槎。當年也是吳江名士,他與兄弟主盟一慎交社,結識各路文人才子。顧貞觀當年就是加入了慎交社與其成為至交好友。
聽聞了吳兆騫的事蹟後,我也非常同情他不幸的遭遇。身為他的好友,顧貞觀這些年卻是想盡了辦法為他沉冤昭雪。
“萬幸,終於要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我道。
顧貞觀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給我,說:“這是他寫給我的信,我一直帶在身邊,心中愧疚,顧某無能,讓他等待了二十餘年。”
我接過信讀起來:“塞外苦寒,四時冰雪。嗚鏑呼風,哀前帶血。一身飄寄,雙鬢漸星。婦復多病,一男兩女,藜藿不充。回念老母,瑩然在堂,迢遞關河,歸省無日……”字字泣血,讀來潸然。
顧貞觀又道:“今上聖明。也多虧了那位友人,憑我一己之力,終是無可奈何。漢槎即將昭雪,終不負我與友人多年的努力啊。”
紅蓼也是搖頭嘆氣,說道:“你不必再自責了,你們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啊。”
顧貞觀點頭,又對我說:“沈姑娘,我那位友人雅人深致,相貌不凡,才情也高。為人光明磊落,俠肝義膽,此次救漢槎,也是多虧了他。他是一位性情君子,與你般配得很,只是心中有些抑鬱,若能有你在他身邊,一定可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