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沒有再說話,空氣卻莫名壓抑, 選手們呼吸都被壓制放低。
席位間共有六位導師。
一位銘牌上刻著[容]字、同桌的男團導師跟著敲了敲桌子,聲音緩緩接過話。
「不要說你有多不小心、平時訓練有多累、這是怎麼樣的意外——不用來這一套。」
「佩蘭導師不想聽, 我們也不想聽。」
「舞臺就是舞臺,失誤就是失誤。你失誤了, 臨場反應也要撐住,隨機應變的能力太弱。」
赤湖臉頰漲得更紅,連耳根都帶上深色,抬起頭聲音快速。
「對不起。我對不起這個舞臺,對不起隊友,我很難過自己拖累了大家。」
他深深彎下腰鞠躬, 維持著九十度的姿勢, 「我不值得投票,希望大家能給我隊友投票, 他們表現都很好。」
一絲絲抑制不住的哽咽從他喉嚨發出。
彈幕波動得慢了些,為這個略帶泣音的聲腔送出鼓勵的花瓣。
佩蘭導師一動,稍稍往後傾斜,靠向椅背。
他右手抬起銀絲眼鏡, 鬆了松衣領, 聲音冷淡, 「你真的難過嗎。」
赤湖鞠躬動作頓時一僵。
『???』
彈幕為這個理所當然的反問發出一串串問號。
飛行器轉動, 直直飛去彎腰的赤湖面前,將他僵硬的表情一絲不苟收錄。
後臺裡。
十夏望向螢幕,冷靜開口:「他的音準早就不穩了。」
雖然失誤的瞬間她正在寬慰雅典娜,可絕對音感讓她能回溯重聽赤湖的高音。
在摔倒之前,高音已經是微顫、無法再穩定往上的狀態。
繼續下去一定是破音。
突如其來的摔倒,正正好打斷頻臨破碎的高音,讓赤湖有機會在舞臺上說出這一番話。
十夏思緒轉得快,握住身邊雅典娜手心。
佩蘭食指一下下扣在桌面,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悅耳的配樂。
可惜正在聽的赤湖只感到渾身冰涼。
「失誤是舞臺的一部分,失誤並不可怕。」
「我見過太多舞臺摔倒的失誤,每一個都靠臨場反應。搶救得好或不好,都有表現。他們在摔下去的時候,最基礎的,都會咬著牙把聲音噎回去。」
「而不是故意叫出來。」
最後五個字在後臺引起一片轟動。
選手們還沒來得及去想「故意」這兩個字蘊含著什麼,就聽佩蘭導師冷淡的聲音繼續。
「你在前場音線就亂了。」
吧嗒。
隨著修長食指重新扣在桌面,一個小小光屏跳了出來。
螢幕中,正放大播出赤湖的高音,明顯能察覺到細微顫抖。
而下一瞬,就是一個「不小心」的後退步伐,直接把自己往船艙中摔去。
正正好斷了高音。
臺上選手們豁然轉頭,一雙雙眼睛去看他們的隊長。
赤湖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胸口倏然一悶,面上漲紅。
與之前的薄紅不同,這次是真正掀起火辣辣的疼痛。
『!!!』
飛行器冒出成群的感嘆號,為這峰迴路轉的「失誤」驚嘆。
彈幕立刻回頭切螢幕,一節節檢視每一幅畫面。
「要投票給隊友?投給哪一個隊友?」
佩蘭嗓音毫不留情,一條條繼續說下去。
明明是清越音色,在空曠舞臺無人說話時,帶上了沉甸甸的莫名壓迫。
「你之前說被哄騙了,認下一個個排名不如你的隊友,被迫當隊長。你是被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