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自己的一生,章慕良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遺憾,他的家境不錯,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可以算得上是小康之家。
祖上也是出過進士的書香世家,到了他父親這一代的時候,因為時局混亂,家裡的產業只剩下祖產。
但是父親一貫秉持著書香傳家的理念,儘管是家裡的產業越來越少,收入用度上也開始縮減,但是並沒有縮減他們兄弟姐妹的學習印度。
一門三個大學生,在他們周邊的所有人家裡也算得上是極為出挑的了。
這是父親最為得意的,儘管等他們大學讀的快畢業的時候,家裡只剩下了一棟院子,過得極為清貧,但是每每跟別人提起他們幾個時父親總是仰著頭一臉的自豪。
他記得很清楚,父親平日就喜歡穿著一襲被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衫,帶著他那雙琥珀框架的眼鏡,坐在自己家院子門前釣魚。
因為門前就是西海,雖然說裡面的魚並不算多,但是每天也有不少居民會在閒暇時候到西海邊上釣魚,那個時候大家一邊在湖邊拿著魚竿一邊小聲的聊著天,而父親作為一個能培養出三個大學生的人,自然是這些人的中心點之一。
他喜歡跟別人暢談著,等三個孩子大學畢業之後,會去哪些地方工作,會做什麼職業會如何如何。
但是誰也沒想到時局崩壞的那麼快,就好像突然之間變了天一樣,大哥二姐參加了革命,甚至二姐還成為了他們學校的進步青年領袖,每天帶著很多人去一些地方抗議,去一些地方高談闊論當下時政。
或許因為他是家裡最小,性格上沒有大哥二姐那麼獨立,所以他雖然比較認同那些進步思想那些革命理念,但是出於謹慎並沒有過多的參與,只是默默的去聽一些這樣的內容。
很多時候風頭太盛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二姐作為那些進步青年的領袖被當局給盯上了。
那個時候大姐二姐已經長時間不回家了,所以雖然有人上門找他們,但是抓不到人也並沒有對他和家裡的老父親怎麼樣。
畢竟他父親也算是周邊這一片頗有名望的人。
但是沒過多久大哥被抓住了,在一次進步青年抗議遊行的活動當中,大哥被當場抓獲。
家裡雖然說一直都進行各種教育,但畢竟只是個文人家庭對於很多事情很理想化,他在私下聽大哥二姐說過很多東西,大哥他們也經常把慷慨就義光榮赴死這些話掛在嘴邊,當時他也以為大哥他們會向他們嘴裡說的那樣,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不會妥協會光榮就義。
但是很可惜,不管是他還是大哥都高看了大哥。
大哥被抓的第二天,二姐和一些進步青年的位置就被暴露出來了,大批的警力去奔向了這些地方,二姐運氣不錯逃跑了,但是很多人被抓了。
根據後來當局放出的訊息,提供這些人訊息的人,就是他認為會寧死不從光榮就義的大哥。
他去牢裡看過大哥,大哥身上的傷並沒有那麼多。
大哥說他受不了那些酷刑,太疼了,太可怕了。
大哥哭得很傷心,不斷自責的抽著自己,說自己不是人。
大哥的訊息讓很多人被抓,所以關了沒多久,大哥就被放出來了,但是大哥的名聲徹底壞了,千人唾棄,萬人戳脊梁骨,在周邊這一帶,根本就抬不起頭,很多人罵他是懦夫,罵他是軟骨頭。
所以在出獄之後沒多久,一個寧靜無月的夜晚,大哥用繩子綁著自己的雙腿,跳進了家門口的西海里面。
二姐離開了京城,聽說去南方參加真正的革命了,後來回過幾封信,信裡頭他跟二姐說了大哥的事情,但是從二姐字裡行間的意思來看,她並不原諒大哥。
父親因為大哥的事情一直鬱鬱寡歡,在大哥走了的第二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