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夜裡月色很亮,天空澄淨,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 當喧鬧了一天的城市因為溫柔夜色的撫摸而越來越安寧、沉寂下來的時候,反而映襯著城中心最高的那個高塔越發的明亮和璀璨起來。 千雲生領著一群人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看著高塔腳下最核心的部位。透過各色各樣神像間的間隙能隱隱約約看到所有的和尚都聚集到了一起。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由於離的太遠,再加上角度問題,千雲生和阿古兩個實在看不清也聽不到塔底下眾僧的動作和聲音,因此只能暗暗揣測。 見阿古發問,千雲生一邊凝神望著,一邊說道:“我只能遠遠的看出,依照他們現在繞著塔轉圈的姿態、手勢和表情,能感覺得到他們似乎極為的虔誠。” “他們現在正在小心翼翼所做的事情,就像是在呵護自己的生命似的,甚至可能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千雲生盡力形容自己的感覺。 阿古冷笑了一下道: “他們可不是正在做超過自己生命的事情嗎?他們到底對於自己的能力有沒有概念?把這麼多神像都聚集起來,萬一稍有差池,說不定整個小宛城都得遭殃。” “你還是太天真了!”千雲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這其實根本就不是他們會擔心的問題。” “因為哪怕引起了再大的混亂、災禍和死亡,最終他們都可以把責任推到我們的頭上。” “他們可以宣揚說正是我們的破壞,正是我們陰謀,所以才讓他們那光輝偉大的行動功虧一簣,並最終導致了觸目驚心的損失和傷害。” “甚至他們還可以宣揚說,恰恰正是他們大無畏的行動和堅決果敢的犧牲,才最終挽救了剩下的眾人的生命,制止了更大的破壞,避免了更大的犧牲和損失。” “這樣一來,哪怕他們惹下了再大的災禍和災難,反而都會被他們宣揚得越發的光輝和正義。最終的結果,恰恰是更加襯托出他們的形象更加高大罷了。” “你想想,他們一直以來,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阿古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不得不服氣的嘀咕道:“說得好像事情還沒有開始,你就已經看清楚了結果一般。” 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嘆氣道:“不過說實話,好像他們也確實沒有冤枉我們什麼,我們也確實是做了些什麼,唉......” 千雲生冷嘲般的嘆了口氣道:“你看吧,這正是他們高明的地方。就連你身為他們的對手,也不得不佩服他們說得似乎挺有道理。” “可以想見,如果連你都如此的時候,自然就會有更多的人,分辨不清楚這裡面的關係。” “從這裡你也可以看出,在他們的這些辭令下,對於我們這些被他們定義成反面邪佞的人來說,所要去接受的這種莫須有的指責了。” “而也正是這些不公和傷害,才更加襯托了他們那光輝的救世主形象了吧!”千雲生越說到最後,語氣越淡。 阿古則嘿嘿一笑道:“你還好啦,他們要怪就去怪黑手組織去吧,反正他們背的鍋夠多了,也不見得還在乎多這麼一口。” 千雲生也輕輕點頭一笑,正準備繼續開口,突然精神一震道: “快看,似乎要開始了!” 另外一邊,隨著一遍又一遍的繞塔吟唱,眾僧似乎終於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重新按照佈置好的方位坐定下來。 只見得還是慧見領頭,剩下的人包括幽萍聖女在內,一起坐在塔內,團團的把那尊極為黝黑沉寂的阿含等身像圍在中間。 慧見朝著阿含的臉上望去,只覺得這一尊等身像塑造的極為飄逸。 阿含嘴角那啜著的一絲笑容彷彿是看透了世間一切的悲歡、煩惱、離合、聚散以後,那種極為智慧的超脫和豁達。 他盯著阿含的等身像看得很慢,很慢,就像是在看一幅有著究極奧秘的畫卷一般,恨不得把它哪怕衣角的每一個褶皺都徹底地看清楚。 就在這時,“鐺”的一聲,塔身裡就像是傳出了一聲極為悠遠的鐘聲一般,把眾僧都驚醒。 慧見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邊上師兄弟們道:“時間到,開始吧。” 說完,包括幽萍聖女在內,眾人都伸出一個手掌貼在了阿含的等身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