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神情。我在下樓時看到城堡中大多數的人都湧向大廳,明顯地所有的人不分貴賤全都奉旨出席了。
我發現自己和博瑞屈、阿手以及其他馬廄夥伴同桌。自從黠謀把我帶進他的羽翼下照顧之後,我就坐在這毫不起眼的位子上,但我寧願和這桌人共處,也不願坐到主桌那兒去。大廳裡的上賓席位坐著一群我不熟悉的人,大部分是從提爾司和法洛來的公爵們及貴賓,不過我倒還認得幾張面孔。耐辛坐在近乎符合她位階的座位座位上,蕾細也確實坐在比我更高一階的位置上,我卻沒在任何地方看到莫莉。公鹿堡城的人們也散佈在大廳中,多數是有錢人,而且大部分人的席位比我想像中來得好。這時,國王被帶入大廳中,只見他倚靠著衣裝優雅的弄臣走進來,後面還跟著珂翠肯。
她的樣子可讓我大吃一驚。她穿著簡便的土褐色長袍,為了哀悼惟真而將頭髮剪短到不超過一隻手掌的寬度,且因失去重量而像蒲公英的種子般從頭部伸展出來,髮色也因修剪而淡去,看起來像弄臣的頭髮一樣蒼白。我已經習慣於她把一頭濃密的金髮綁成粗粗的辮子,但現在她的頭在寬闊的雙肩上看起來異常渺小,那對無神的藍眼睛在哭腫的紅眼皮下也顯得有些突兀。她看起來不像一位哀悼中的王后,倒像是初來乍到宮廷的另一類古怪弄臣。眼前這名女子不像我的王后,也不是花園中的珂翠肯,更不是揮劍起舞的裸足戰士,而只是一位在此地新寡的外籍女子。相反的,帝尊彷彿要向女士求歡似的衣裝奢華,如同獵貓般自信滿滿地移動著。
我眼中的晚宴好似一場精心編排的傀儡戲。有位心智衰弱且瘦削的老黠謀國王不斷對著他的晚餐點頭,或者不針對任何人虛弱地微笑交談。王妃毫無笑容也幾乎沒吃東西,且滿懷哀慼地沉默著。掌控大局的帝尊,則像一位盡責的兒子般坐在年老體衰的父王身旁,而一身華服的弄臣就坐在這位王子身邊,不時誇張地運用機智修飾和強調帝尊言談中的妙語,讓王子的言談比實際上更加生動。主桌的其他賓客包括法洛和提爾司的公爵及公爵夫人,還有他們目前寵信的一些位階較低的貴族,但卻看不到來自畢恩斯、瑞本和修克斯公國的代表。�來賓在餐後向帝尊敬了兩次酒,第一次是法洛的侯德公爵。他非常大方地舉杯向帝尊敬酒,宣稱他是護衛領土的英雄,也稱讚他為了潔宜灣迅速採取行動,更讚美他為了六大公國的福祉所做的一切措施,這可讓我豎起了耳朵。不過,這些恭賀和讚賞之詞聽起來語焉不詳,根本沒說清楚帝尊到底先前決定做些什麼,再這樣下去只怕變成一篇頌詞了。
在演說初期,珂翠肯坐直身子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帝尊,顯然無法相信他竟然能平靜地點頭微笑接受不屬於他的稱讚。如果除了我之外有任何人注意到王后的表情,也沒人敢發表評論。不出所料,第二次由提爾司的公羊公爵敬酒。他為了緬懷王儲惟真而舉杯,雖說是個讚頌,卻貶低了惟真的身份。他提到惟真所有的嘗試、意圖、夢想和希望。不過,惟真所有的成就早被轉嫁來替帝尊錦上添花,所以也沒什麼好補充了。聽到這裡,珂翠肯的臉色更加蒼白,雙唇也抿得更緊了。
我相信當公羊公爵說完的時候,她會馬上準備起身發言,但帝尊卻貿然地站了起來,握著裝滿酒的酒杯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朝王后舉杯。
“今晚對於我的讚美實在太多,而我們最美麗的珂翠肯王妃所得到的讚美卻太少了。她一回來就面對最哀傷的喪親之痛,但相信我的亡兄惟真不會讓他的死所帶來的哀傷,為他妻子所有的努力蒙上陰影。姑且不論她的狀況……”帝尊臉上的微笑像極了嘲諷。“不過她還是忠於夫家的利益親自出徵對抗紅船,毫無疑問許多劫匪必定死在她英勇的劍下,而我們的戰士也因見到他們的王妃決定奮不顧身地為他們而戰,而個個人心振奮。”
珂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