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錢婕妤自請蕭太醫保胎,聖上也無勉強。”
榮惠玩味一笑,馬富安不知她為何而笑,以為榮惠只是心情好,便順勢講了近來宮闈裡的幾件趣事逗樂子。錯有錯招,倒叫逗得榮惠歡歡喜喜。
這時,玉樹從外頭回了來,相較室內的春意暖暖,她一身肅冷,除了的蓑衣落下許多雪來。 她一面上前,一面道:“外頭好大雪。”
芝蘭皺起眉,道:“這樣大的雪還叫姐姐你急急忙忙趕過去,這幾日來是第幾次了?東太后也太不體恤了。”
玉樹眉頭一沉,輕道:“賢昭儀已是強弩之末了,我是盡人事聽天命,東太后也不過求個心理安慰罷了。”
榮惠笑容褪去,陡然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心情來,看了一眼玉樹,道:“都是可憐人,你辛苦些,叫人少受些罪,送了這最後一程吧。”
玉樹亦是醫者慈心,聞言默默點頭。
賢昭儀這最後一程,拖得不算太久,□日後,便薨逝了。
與此同時,榮惠的二伯風光浩大了大半個月的喪儀告結,大葬與薛氏祖陵。榮惠的父親左羽林將軍薛定邦將薛定川和薛達的虎符交了上去。
當日,朱文燁的封賞旨意就下來了,不僅追封薛定川為威武大將軍王,還升了薛達的爵位,從奉德子爵升至奉德伯爵。除了這些,朱文燁更是十分慷慨的連榮惠這個薛家人都封賞了,以忠臣之後為由,晉榮惠為華妃。
臘月的鵝毛大雪,那冰冷猶如刀鋒般的讓人生疼。
如此天氣之下,榮惠穿得十分臃腫的坐在輦轎上,身上除了大氅還披著件銀狐裘,手爐亦是燒得滾燙。
抬轎的內監將雪踩得“吱呀”作響,跟著輦轎疾步的芝蘭看著驚心,更是連聲敲點他們:“緩著點,勿要顛簸,驚到娘娘你們可吃罪不起!”
有內監輕聲向芝蘭告饒道:“可不能太緩,若誤了謝恩的時辰……”
芝蘭瞪了他一眼,還要說什麼,榮惠已經清咳了一聲,道:“不要耽誤時辰,
抬穩便是。”
挺著這麼大的肚子,在這寒冬臘月裡坐輦轎並不是舒服事,更別說靜安宮距離承慶宮這段不短路程。榮惠禁不住想,朱文燁此時封自己,是不是還存著折騰自己的心思。
好在榮惠在胡思亂想之際,輦轎已經平安無虞的到達了承慶宮。
正殿都是特意佈置過的,兩側數條明黃色錦緞帷帳,綢面光滑、影折光線,自房樑上一帶一帶柔軟垂墜下來。殿中設有寬展的金漆盤龍御座,上鋪有黃綾錦繡軟褥。御座兩旁各蹲一隻瑞獸香爐,一左一右,燻爐內沉水香的輕煙嫋嫋散開,殿內氣氛格外肅穆。
朱文燁自然在御座上,但朱文燁身側還有一人,榮惠再走近幾步,便越過了屏風陰影,看見了穿著身枝紅五彩金絲華裳,內裡秋香色薄絹中衣,容貌柔美難辨年紀的西太后。
榮惠心一沉,步伐卻不緊不慢,正袍請安。
“都這樣大月份的身子,何必拘禮。”西太后意態慵懶倚在團花椅中,曼聲笑道,“其實也不過白走一遭,皇帝封妃,那是皇帝喜歡,何必巴巴的來謝恩。如今你腹中皇兒緊要,若途中有個不慎,豈不罪過?”
西太后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又顛倒反覆,榮惠眼皮一跳,以不變應萬變,垂首道:“太后娘娘體恤,禮不可廢,嬪妾不敢恃寵而驕。”
朱文燁含笑,溫柔的看了榮惠一眼,道:“華兒就是太規矩了,若是朕寵你,你驕一驕又有何妨?”
西太后捧起茶,剛至嘴邊,聽聞此言,不禁睨了朱文燁一眼。
朱文燁未曾留意,榮惠則故扮委屈道,“就怕嬪妾一驕,陛下就厭煩了。”
“你不試試,怎知道?”朱文燁起了調笑之心,促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