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看護。
北堂戎渡躺在床上,一時雖然有些昏沉乏力,但也還算有幾分清醒,知道自己眼下似乎是有些不妥,想到這裡,倦意越發地上來,索性也不再去想東想西,只閉上眼,繼續沉沉睡了。
醒來時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辰,身子如臥綿軟的雲端,只聽見帳外似乎有人正在說話,便是閉著眼,也隱約感覺得到那種光移影動的恍惚,應該是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不知道為什麼,北堂戎渡的一顆心忽然之間就空空落落的,沒有個塌實的去處,只一抽一抽地難受著,彷彿被誰攥在手心裡,說不清楚究竟是一種什麼味道,原本還殘存著的睡意登時便無影無蹤。
北堂戎渡迷迷糊糊地剛想睜眼,卻忽然感覺到有一隻手掀開了床幔,北堂戎渡眼睫翕動,張開了雙眸,就見青年修長如玉的指尖撩著帳子的一角,靜靜站在床前,髮絲順長,漆鬢如氳,一身寶藍色的長袍,清雅的淡淡聲音中透出幾分欣慰之意,道:“睡醒了?……可覺得好些了沒有?”說著,已勾起了兩邊的床幔,坐在床前,然後用手去探一探北堂戎渡的額頭。
偌大的殿中安靜下來,那光膩柔軟的掌心觸在肌膚上,帶著絲絲溫熱之意,很是舒服,北堂戎渡似乎被乍見的明亮日光蟄傷了雙眼一般,微微垂下眼皮,靜了一會兒,方移開了眼,低低道:“……本王這是怎麼了……”沈韓煙見北堂戎渡氣色不是很好,便笑了一笑,道:“你昨夜喝得醉醺醺地回來,大概是醉後出汗,又吹了風的緣故,邪寒入體,結果就發起燒來……現在覺得好點兒了麼。”北堂戎渡看著青年溫和的眼神,卻想起昨日北堂尊越那雙亮得令人心寒的凜冽眼睛,那人眼裡交織的冷漠與無情,彷彿是最鋒利的刀子,直到現在想起來,也還是覺得冰寒入骨,掏肺剜心,北堂戎渡閉一閉眼,沙啞著聲音說道:“有些餓了……”
沈韓煙聽他這麼說,便點一點頭,道:“那你等一下。”說著起身出去,沒過多久,就端了一隻托盤進來,裡面盛著一碗粥並幾樣容易克化的清爽小菜,沈韓煙先騰出右手順便開了窗,然後尋了一張高腳凳子,將托盤放在上面,一手扶起北堂戎渡,讓他依靠在床頭半躺半坐著,這才端了碗,動手喂北堂戎渡吃飯,視窗懸著的風鈴被風吹著,極清脆地一聲一聲叮叮作響,送入耳中,猶如心跳。北堂戎渡微微張開的雙唇上沒有多少血色,嚥了大半碗粥之後,便不再吃了,沈韓煙也不勉強,拿溼毛巾給他擦了手臉,北堂戎渡聞到青年身上淡淡的海棠香,頭有些疼,提不起精神來,滿腹滿心都是沒了頂的沉重,沈韓煙自是不知道他的心事,凝望著北堂戎渡的目光中明明有著關切之色,卻很默契地沒有問他昨夜究竟為什麼會如此,只道:“本來宋妃她們幾個要來探望,但我怕她們打擾你養病,便沒有讓她們來……露兒剛才還吵著要和我一起過來,不過她現在年紀還小,不比大人,只怕容易染到病,所以也沒帶上她。”
北堂戎渡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再沒說話,沈韓煙靜坐了片刻,終究還是太過在意北堂戎渡了些,沒有按捺得住,眼中有一閃即逝的擔憂關切之色,遂伸手撥開了對方額間的幾絲碎髮,行動間長長的青絲流瀉在肩頭,蜿蜒出清幽的冷光,柔朗道:“北堂,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不妨跟我說,我雖然未必幫得上什麼忙,到底有個人能聽一聽,心裡說不定還能痛快些。”北堂戎渡深潭似的藍瞳中暗朦朦的,被如許的煩惱壓得胸口發悶發漲,卻又怎麼可能會宣之於口,因此只微聲道:“本王沒事,只是有些不舒坦……都是小問題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韓煙見狀,就知道他是不想說了,便也沒有繼續問,兩人相對坐著,北堂戎渡精神不佳,沒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沈韓煙在一旁與他輕輕說了幾句話,便出去了,北堂戎渡又躺了一會兒,忽然睜了雙目,喚進一個在外面守著的心腹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