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檀香木冠,腰間的絲絛上繫著一塊美玉,除此之外,別無他飾,彷彿是一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但待到眾人看清他的模樣之際,卻登時只覺得心臟狂跳,眼前一時間雲綻芳華,滿眼都是一張從容的笑顏,難描難畫,那副造化神秀的面孔上有著近乎於華麗的淺淺笑容,只鳳目一轉,但凡與他視線相接之人,明明並沒有被對方認真打量,但卻頓時就生出一種‘他在看我’的錯覺,情不自禁地就體味到了三分難言的歡喜興奮之意,但隨即心頭就閃出莫名的自慚形穢感覺,夜色中,這年輕人的一雙眼睛比劍鋒還要銳利,但只看著他那未語先笑的形容,就無一人覺得那目光刺心,只是當有人凝神細看之際,才發現那精緻的衣面之間繡著團龍圖案,昭示出了對方的身份,此時中年人身旁的黑裘男子微微握拳,卻不發一言。
北堂戎渡之所以大大方方地進來,只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用什麼偷襲之類的手段,這倒不是說他有多麼光明磊落,依北堂戎渡的性子,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完全可以不擇手段,但對於中年人這樣的對手,偷襲暗殺等等行為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意義根本不大,像他們這種修為境界之人,一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就能夠感應得到,因此索性不如明著來。
“……孤今夜接到訊息,說是發現閣下回到了這處落腳地點,所以就即刻過來,會一會熟人。”北堂戎渡依舊溫然微笑,風華卓然,可即便是聲音朗朗如珠,口吻十分柔和,但眉目之間卻毫不掩飾地帶上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戾氣,含笑的目光淡淡掠過對方數人的臉,最後停在了中間那名氣度從容的中年人身上,既而眼神一頓,凝眸注視了此人片刻,兀自保持著嘴角的笑容,悠悠道:“……閣下現在這個樣子,孤倒是沒有見過,想必也許會是真容?”中年人不置可否,只道:“太子爺倒是訊息靈通得很,我的行蹤一向隱秘,卻也終究還是被察覺到了。”
“……這天下間是沒有絕對的秘密的,不是麼?”北堂戎渡說著,仰首看了看夜空,此時雪花紛揚而下,月色黯淡地灑向人間,一派安詳清冷,一時間心神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平靜得可怕,類似於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心中泛起無可抑制的殺機,但轉眼間他就又重新笑了起來,犀利的眼神轉為平淡,將一腔殺戮之意毫無保留地散發出去,微笑說道:“眼下倒也安靜,如此良夜,孤不免就想拔劍出手,殺得幾人,否則的話,豈不是白白辜負了這樣的夜晚。”
北堂戎渡說著,談笑無忌,那嗓音也從一開始的清朗柔和轉變成了宛若玉石相擊,當中隱隱帶著兩三分凜冽殺意的音調,中年人見狀,面色不動,他身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面目的那人卻彷彿隱隱有些不安,此時北堂戎渡忽然輕輕吐出一口氣,轉瞬之間,忽然向前踏出了一步,這一舉動立刻便引得對陣一方的警惕,周圍立時鴉雀無聲,只聽到微小的瑟瑟風鳴,與此同時,北堂戎渡陡然心中一驚,背後密密麻麻地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可抑制地自心頭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危險之感,就彷彿自己被什麼東西盯住了一樣,剎那間便只見半空中閃過一絲銀色光華,有如一道電光,撕裂了沉寂的夜色,朝著北堂戎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刺而來,北堂戎渡臉色微動,抬頭看去,他身旁牧傾寒卻是劍眉一凜,一雙恍如寒星般冷亮的眸子中精光如電,下一刻,只聽‘鏘啷’一聲響,劍已出鞘,牧傾寒人劍合一,無聲無息地掠至半空,手中長劍一轉,只聽‘叮叮’兩聲,頓時正正撞上了那飛刺而來的銀光。
一時間只見劍光大盛,將牧傾寒團團籠罩,須臾,就見牧傾寒飛步落地,反手便一劍斬出,只聽‘當’地一聲,不差毫釐地斬中了那道緊隨而來的銀芒,對接一記,直把那東西撞得連連顫晃,牧傾寒毫不遲疑,接連又是三劍出手,快得肉眼幾乎看不清楚,終於那物事咣噹一聲響,被斬落於地,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