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揚,一包硫磺子便如流星般筆直射向人群,先在第一支火把上爆開,接下來,火星四處迸濺,散開的硫磺子濺落在十幾支火把上,頓時好看得如天女散花,只是人堆裡卻如炸開了鍋,只怕硫磺子燒到自己身上,各各跳腳不已,一時一片慌亂。
他趁亂拉了我的手就往出口跑,迎面撞上好些個人,我輕輕揚手,好讓他們在扶蕊花的濃郁香氣中昏迷過去。他們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所以放在他們身上的扶蕊花毒也輕,只是讓他們沉沉睡上一覺。
眼看出口越來越近,略過室內硫磺子和扶蕊花的味道,略過那些“噼啪”作響火星四濺的火把,隱約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如緞夜空,隱約可以嗅到初冬夜晚寒冷的氣息。
出口時,後背好象被人撞了一下,也是一個想著趕快跑出去的人吧?可我被安喬陽拉著,我要跑得比你快啊!
我從心裡輕輕笑出,第一次被人牽著往前跑,卻是很輕鬆,很愜意。
因為,終於可以離開了!
還因為,我的手,放在了你的手心……
跑到地面上,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次沒有了引弓待發的弓箭手,沒有了陰沉冷笑的獨孤鶴,於是,他帶了我,輕輕鬆鬆地躍過了獨孤家的牆頭,奔向了院牆之外的廣闊天地。
“綠蘇!我是第一次這樣跑呢!”他的聲音在耳邊呼呼的風裡也是清晰可辨。
我笑,只是緊緊捏了他的手。
“對啊!就這樣不要放開!”他大笑,“不然我怕你被風吹走!”
天地在夜色中模糊成了一片,黑得分不清天到底高到哪裡,地到底遠到何方。
可是,這樣就很好,可以讓我緊緊跟在你身後,跟著你跑,跟著你跳,跟著你縱身,跟著你落下……然後,在冰涼的夜風裡,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你寬厚溫暖的背影。
想著,跑著,笑著,漸漸感到身子愈來愈輕,好象就要輕輕飄起……
“喬陽……停停罷……”我輕輕喊,努力喊出聲音來,“我想……再看一看你……”
綠蘇(十一)
慢慢的,他停了下來,驚疑地回頭問我:“怎麼了?我們快到落雨山頭了。”
我抬頭,果然,前方不遠,模模糊糊的,好象是我們的小屋。
“好……”我笑,“那我們再往前……直到家……可是,慢點好嗎……”
他怔怔地呆了一呆,然後手就向我伸過來,說:“綠蘇,你怎麼了?你受傷了麼?”
我笑著去推他的手,他卻一把抓住,我一掙,猛得咳了好幾聲,才捂著心口慢慢坐了下去。
他扶住我,手慢慢滑至後背,觸到那把冰冷的匕首時,竟是顫抖著抓不住。
我輕輕拉住他的手:“不要拔……你一拔,我怕是就要閉眼了……”
他的目光先是奇怪的呆滯,然後突然就湧出淚來。
他重重地抓我的肩,罵道:“尹綠蘇!你是白痴還是傻瓜!刀插在你身後竟然不知道?!知道了竟然也不吭聲?!”
“白痴……難道就不是傻瓜了?”我還是笑,“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停停麼……”
“你不要說話!”他狠狠抹了淚,一把打橫抱起了我,“我們到小屋裡去,那裡有最好的傷藥!”
我想推他,還想打趣他,我想說,安喬陽,拉手已經夠過分了,男女授受不清你不知道麼?
可是,我只是淺淺地笑,一串淚水就從臉上滑下。
到了山頂,我已經有些迷糊了,卻感到他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掙扎地轉頭去看,小屋前一片狼籍,輕輕一聞,還有火燒灼過的焦味。
他的身子微微發顫,連帶託著我身子的手也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