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綿的臉瞬間失了血色。
怎麼可能呢?裴深一是誰?
他那麼聰明,怎麼會做這樣的傻事呢?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這麼做的……」溫綿注視著搶救室的大門,一邊搖著頭一邊喃喃自語著。
而後她像忽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身邊的小颯,攥住了她的衣袖,迫切說道:「電話裡警察說他是十二點三十五分出事的,但那個時候我明明還跟他聊了很久的電話,時間不對,裡面的人一定不會是老師,你說是不是?小颯?」
小颯抿了抿唇,什麼話都沒說。
過了沒多久,有醫生從搶救室中推門而出,門外等候的老師和學生們全都圍了過去,只有溫綿和小颯還站在原地,動也沒有動。
溫綿遠遠的看見醫生搖頭,聽見他說抱歉,腦子卻像是空白一般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周圍已經響起一片哭聲,她卻無動於衷。
直到從頭到腳蒙著白布的裴深一被推了出來,她才像是被觸動什麼開關般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將那層白布一把掀開。
親眼看到教授那張熟悉的臉,看到他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她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地撲上去拽住他的手:「老師,你別騙我了,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的,你快點起來!起來啊!」
「不可能的!老師怎麼可能會死呢……」
「怎麼會這樣……」
好多人從身後拉住了她,在對她喊著冷靜,她卻充耳不聞。
直到有人掰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看向他時,她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到他也是剛剛從搶救室裡出來,參與搶救的醫生。
「徐晏和,你救救他好不好,你救救他!我真的受不了這個……」
「我之前心臟停過那麼久你都把我救回來了,你也一定能把他救回來的,對吧?」
溫綿拽住徐晏和的手,惶惶說著胡話。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理性至上的人。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能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相對客觀的去分析和解決問題。
但是此刻,她的理智已經被裴深一突如其來的死亡和自己心中那個可怕的猜想燃燒的渣也不剩。她的人生裡,從未有過一刻,如此時一般,理智完全被自責與愧疚的情感湮沒。
「冷靜點!溫綿!」徐晏和皺著眉看她,抓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不耐煩。
溫綿頓時安靜下來,就那麼恍惚的看著徐晏和,也不說話。
當年面對洛嘉死亡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甚至翻了數倍,狠狠的壓在她的心頭。
無論大橋上發生了什麼,她都逃脫不掉一個事實——裴深一是為了她才死的。
「聽著,溫綿。」徐晏和看著溫綿,沉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堅強點。」
「不……你不明白……」溫綿搖著頭:「我堅強不了……」
「如果不是為了我,老師他根本不會死的。本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是我!」
「你在說什麼屁話!」徐晏和的眉皺地更緊了,對著溫綿怒目而視。緊接著他便看見一串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眶滑落,原本憤怒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無措:「喂喂喂!你別哭啊!」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低頭看了看手上沾濕的淚水,似是同樣驚訝,吸著鼻子喏喏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恍惚的模樣看著可憐極了。
徐晏和垂下眼睛,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拿了張紙巾懟在她臉上狠狠蹭了兩下,白皙的臉頰上立時留下了幾道紅印,她卻像是感覺不到般絲毫沒有反應。
那個沒心沒肺的白痴哪去了?要是平日裡她早就該大叫一聲他的名字,反過來叭叭幾句把他氣個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