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算太有良心嗎?只不過盡人的本分而已,現在的世界到底變成什么樣了?
公司裡的事依然不多,是大家體諒他的心情嗎?
總經理經過他辦公室時說:「拿兩星期大假去旅行吧!你需要休息。」
休息——他並不想逃避。跑到哪兒都是一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這件事。
心裡煩亂不安,又不想回家,突然湧上來的意念。
「晚上可有空,我們一起吃餐飯。」他對周寧說。
她大吃一驚之餘,顯然也欣然於色。
「有空,你想去哪兒?我訂位。」她大方的說。
立刻,他就後悔了。他為自己找來麻須,是不是?
「隨便!中環好了!」他勉強說,「訂三四個位子。」
「三四個?還有誰?」她又意外。
「一個——哎,客戶。」他胡亂說,「美國來的,我們總要招待他一下。」
她看得出來失望了,是客戶的應酬,並非私人的。馬上她就不那么熱心了。
「我會做,訂幾點鐘?」
「六點。」
「這么早?」她更意外,香港人的習慣是八點到九點。
「下了班就去,我不想——浪費時間。」他說。
周寧轉身往外走,他又叫住她。
「請替我叫人去買一些水果,雞精,營養品之類的東西,明天我要用。」他吩咐。
「可要我替你送去醫院?」她周到地問。
想到湯恩慈說的不想見到他所到他聲音,他無可奈何的點頭。
「我給你地址和病房號碼。謝謝!」
周寧滿意地笑著出去。
她有什么好滿意的?也只不過替他做一點事而已。
而他——雋之坐在那兒卻開始煩惱,晚上那一餐飯要找哪一個客戶適合?該怎么應付周寧?
他實在太魯莽了。
看見周寧在外面忙得很起勁,他益發不安。他——沒有引起她的幻想吧?
周寧不是他物件,絕對不是!以後,他必須更小心應付她才行。
星期天一早,雋之到教堂做禮拜。
他是每星期都來,並非因為撞車事後不安寧,他是虔誠的教徒。
和教友們打招呼,然後他坐下。
王森是他朋友,很自然地坐到他旁邊。
「怎么不大高興的樣子?」王森是開朗活潑的人,「上教堂,不能帶這種心情進來。」
「我沒有什么。」雋之說。
王森顯然沒有看到報紙或電視關於撞車的報道,而且這種新聞天天都有,大多數人並不重視。
「等會兒我女朋友會來,替你介紹。」王森說。
「你很有本事。」雋之笑,「上次的女朋友才結束多久?」
「我只是不甘寂寞。」王森眨眨眼,「這個女朋友非常好,是社會工作人員,極正派,也是基督徒,只不過最近情緒低落。」
雋之沒出聲,他不會多事得去理別人女朋友的情緒。
過了一陣,唱詩班的人陸續進場,王森也高興地站起來,微笑著歡迎。
「恩慈,你來了。」他開心地招呼。
一聽「恩慈」兩個字,雋之就呆住了,恩慈?會不會那么巧,就是那個湯恩慈?
王森讓思慈坐他們倆中間,並愉快地介紹。
「湯恩慈小姐,李雋之先生。」
他們倆都明顯地呆住了,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世界真是這么小?在這么短短的時間裡替他們之間已建立了複雜的關係。
「湯小姐。」呆怔過後,雋之禮貌招呼,「你好。」
「你好,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