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槐風試探地問:“小櫓,你想見的哪個人是誰呢?我們現在去找他好不好?我們不進去了,現在就出發去找他好不好?”
顧小櫓搖頭:“不記得了……早就不記得了……在醫院裡……是誰呢,是誰的……”說著眼神瞬間渙散,彷彿是在努力地回憶著那個人,想得出神了。
季槐風小心地挪過去,趁他還沒回過神來,撲過去攔腰抱住他,把他從樹上扯了下來。怕他再掙脫跑掉,索性一把把他摁倒在地上,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顧小櫓果然用力地掙扎起來。季槐風抓住他胡亂揮舞著的兩隻手,腿壓住他亂蹬著的兩條腿,總算把他制住了。季槐風用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粗喘著氣:“小櫓,看著我,看著我……我沒有騙你,那裡不是醫院……你看著我啊…………”
顧小櫓咬牙切齒地扭動身軀掙扎著,還總是想仰起頭咬季槐風的鼻子。季槐風一時情急,索性堵住了他的嘴——用自己的唇。
顧小櫓結結實實地一口咬下去,頓時把季槐風咬了個鮮血淋漓。
血腥的味道瀰漫開來。顧小櫓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清明瞭。季槐風終於在他的眼睛裡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小櫓……”他不敢鬆手,就任唇上滴下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顧小櫓臉上,“看著我,那裡不是醫院,我也不是那時候送你去醫院的人,你仔細想想,對不對?”
顧小櫓似乎在瞬間又進入了另一種出神的狀態。許久之後才說:“不記得了……你放開我!放開!”
季槐風心想自己如果就這樣放開了,他一定還會再跑開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地鬆手。顧小櫓怕的不過是他心裡的那扇門而已——讓他看清楚了,也許就沒事了。
季槐風把顧小櫓的胳膊壓在身後,然後一個用力把他打橫抱了起來,朝那扇門走去。
“你不信我是不是?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那個是不是醫院的門。我讓你看個清楚!”
顧小櫓兩腳在空中亂踢。季槐風使勁把他摟住了,一步步堅定地走了過去。就算顧小櫓的家人不能接受他的傾向,就算他們曾經把他送進精神病院,他們依舊是他的親人。
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大概也不會再計較這些了吧?
雖然他很想一個人獨佔顧小櫓,但是他不希望顧小櫓的人生因此而殘缺。
顧小櫓踢打的動作越來越激烈。到了那扇大門下的時候,他大叫一聲,把整張臉都埋到了季槐風的肩窩裡。季槐風聽到他的聲音在發抖。
“我求你,別進去,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別進去……”
季槐風沒有停下來。他有些愣住了。門的後面並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東西,比如高大的建築物,比如直入山體的山洞……那後面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山谷,裡面什麼都沒有。
然後他在水泥鑄成的門上發現了幾行用黑漆寫出來的字。
“小榛吾兒,很高興你能來到這裡,但是……”
季槐風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然後有些釋然地對懷中的顧小櫓說:“我們不進去。我們走。”
直到他們把那扇門甩得遠遠的,顧小櫓還是忍不住頻頻地回頭看後面,還不停地催促季槐風快走。他走得飛快,季槐風把一個筐背在後面一個筐抱在前面,幾乎要趕不上他了。季槐風氣喘吁吁地喊:“慢……慢點……慢點走行不行?”
顧小櫓摔著胳膊大步向前:“不!他們會追上來的!我以前跑過一次,他們開了好多車來追!你看,你看,路上都是他們的車……”
季槐風:“……”
路上確實依舊有很多車,而且越到靠近K市的地方車就越多。當然那些車都是破得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的,裡面也沒有人——除了骷髏。
走了半天,終於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