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問話的當兒總是沒有表情的一樣,唐堯這會兒卡著人家的脖子,語調沒有起伏的問了一句。
唐堯比柴毅然高了幾公分,目光是從上到下射出去的,鷹一般的緊盯著,從上到下的眼神本就是極具威脅性的,柴毅然毫不懷疑這會兒的唐堯是真的想掐死他。
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唐堯,柴毅然能說什麼?他知道竇蕘被送去王家,也只是最後時刻知道的罷了。他是接到作戰命令的時候知道的,那個時候竇蕘成那步關鍵的棋子已成定居,況且他是那麼知道唐堯為人的。若是他告訴了唐堯,大鬧訂婚現場,毀了唐珏明所有計劃的事兒他肯定能幹的出來。
這事兒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不是小情小愛的事兒了已經,這事兒關係著國家,關係著成千上萬個家庭的安危,倘若這個時候國家進行內戰,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即便能預想到唐堯的震怒,可是理智還是讓柴毅然沒有告訴唐堯。
所以柴毅然安靜的讓唐堯卡著自己的脖子。
在那兩隻安靜的眼睛裡,唐堯看見自己的影子,明亮亮的眼睛裡,他的臉清晰的像個小電影的形象,隔著那麼多的各種眼膜,唐堯和自己的影子對視。過了良久,終於鬆手了,鬆手的時候唐堯後退了一步,轉身掄圓了胳膊鼓足了氣,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一個動作上,然後,一胳膊掃掉了床櫃上的所有東西。
嚏哩嘡啷的亂響中,就跟所有被寵壞的孩子藉由損壞東西撒氣一樣,唐堯站在一地的殘渣中急促的喘著氣,眼角發紅,兩手成拳,只是後背有些佝僂。
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京裡是真的進入冬天了,剛入冬不久,氣溫就驟然降了下來。太陽也是白光光的沒有溫度,早早的躲到視野看不見的地方,冷空氣肆無忌憚的冒了頭。大開的窗戶一股一股的往進吹冷風,唐堯光腳站在地上,背對著柴毅然大喘氣,柴毅然忽然就有些心酸了。
唐堯是什麼樣的人?前近三十年裡,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不管什麼事兒,他的人生都是順遂的。被扔進無人區的時候他是茫然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唐堯是有鬥志的,和禿鷲搶腐肉吃的唐堯眼睛裡的光就像是野獸。第一次殺人的唐堯驚懼不安,可是睡一覺起來就又是爽朗的大笑,像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一樣,快快活活的舒坦著。儘管有些花裡胡哨,可是內裡永遠像是彈性絕好的韌鋼一樣,有彈性,但是折不斷。
別人只看見這人天天在聲色場合的種種,可是不知道這人在聲色場合裡也是帶著任務的,即便是在喝酒,可是他的眼睛永遠是清明的。唐家的子孫不好當,那個位置是你要接受的,但是上一代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把家國家族的未來交到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手裡。柴毅然受過這世界上最嚴苛的軍事訓練,可是唐堯受過的豈止是軍事訓練這一個專案。心理,生理,唐堯從身到心都是被鍛造過的,甚至連情感的收放都是受過訓練的。曾經那麼多的時間裡,他陪著傷痕累累的二妞一起走過,親眼見著一個孩子怎麼變成一個接班人,親眼看著那麼多的時間裡這個男人的種種,然而今天,柴毅然忽然覺得心酸了,為了自己陪著一起長大的這麼一個複雜又單純的孩子傷心。
他甚至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在這之前,他沒有時間,他也不敢。他責任心強,他怕耽誤了別個女孩兒的一生,他怕萬一他沒有控制好時局死在那個位置上,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讓妻子守了寡,所以他不會輕易的招惹女人。受各種訓練佔他生活的大半兒,但是除了這一大半兒,剩下的小部分的生活他是幸福的。所有人都愛他,家裡的老人和小孩兒都喜歡他,唐家是他見過最和睦的家庭,唐珏明從來不會把工作上的事兒帶到家裡,所以唐堯生活在一個滿是愛的世界裡。一個大面兒是黑暗,一小面是光明,卻是光明裡的孩子佔了他心性的大半兒。人家說所有幸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