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昔一拍他,沒好氣地說:“這時候誰還顧的上名聲了,朗家百年來就靠這死名聲過日子了!”一轉念又問:“那公爹那邊。”
“沒敢說呢,過兩天我們家那姑奶奶又要回來了,父親也不知道要多操心呢,舊疾都要犯了!”朗行簡如此一提,蘇昔也嚴肅起來。
朗家的姑奶奶,說起來在黛河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就朗家能容得下這樣的姑娘了,朗行簡想起來至今也是心有餘悸,因為早早地沒了娘,自己性情又不是強橫的,小時候還沒有郎家莊,只是寄養在朗家祖宅裡,總是被人家欺負。長姐朗行雲卻是個厲害的,當時不論打架鬥毆還是潑婦罵街樣樣行,自己雖然被姐姐保護卻也吃了她不少排頭,怕父親,他更怕這個姐姐!後來長大了要議親的朗家大小姐成了老姑娘,就算貴為丞相千金也嫁不出去,朗行雲心一橫決定不嫁人,竟然跟著洋人出海去了,三年回來,也不回京城或者黛河,去了南域的港口做生意,因為是個女子吃了不少虧,但也硬是被她打出了一片天地。再後來朗行雲把絲綢瓷器生意給了路家,換了一個路遼庭回來當了上門女婿,在平餘落了腳,南域的商會把她請過去做了會長,平日裡逢年過節都會回來,畢竟路遼庭已經出了路家,他們一家三口都是朗家人,而朗行雲卻讓兒子姓路,對此朗珣對女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張利嘴世間道理任她說,整個黛河,應該說整個南域都鮮少有人跟她對著幹。
朗行簡不怕丟人地表示,怕父親是人倫孝道,怕長姐那是幼年陰影,想到自己的處境,他很沒出息地鑽進蘇昔被窩裡求安慰去了。
而蘇昔是哭笑不得,拍拍把腦袋塞進被窩的丈夫,一邊心裡愁著,作為異族人,她自認已經是豪放的了,而這位大姑子比自己還要不拘小節,來了才知道為何整個郎家莊都沒有對自己的異族身份有其他看法,說起來還得感謝大姑奶奶。再一想,蘇昔瞬間能明白為何朗珣和朗行簡會對鏡樓和榕安格外疼愛了,榕安是長孫女自是不說,鏡樓是吃了不少苦才尋回來的,而且比起朗行雲那是溫婉可愛得多,就像個小姑娘的樣子,這才安撫了朗珣和朗行簡那兩顆被朗行雲刺傷的心。
想著蘇昔忍不住想笑。
“我就是擔心姐姐了梗著性子不認鏡兒,”朗行簡提起來就覺得糟心,“當年……當年的事情太過複雜,要是姐姐一時間想不通,受委屈的還是鏡兒。”
聽著夫君悶悶的聲音,蘇昔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當年究竟什麼事情她也不想去了解,可還是明白髮生了足以撼動整個朗家的大事,如果大姑奶奶是知情的,在朗行簡看來還是受害者之一,那麼要她接受妹妹的可能性極低。
安慰地拍拍裝死的朗行簡,蘇昔溫柔地說道:“無事的,說不定姑姐能明白你們父子的苦心呢。”
相比起找到人安心許多的蘇昔和朗行簡,鏡樓的院子就瀰漫著極為緊張的氣氛,大夫這兩天被朗家是煩了個透,一會兒這邊出事,沒回房呢一邊又出了事。
“勞煩先生了,半夏送先生出去,”迎春對著大夫行禮,一邊喚半夏,延秋自己去了管事那兒領罰還未回來,院子的人手顯然不夠。
大夫只說可能是累久了,一下子又情緒激動,不用著用藥,迎春斟酌了字句,回到房裡把大夫的話講給守在床邊的月衡澋。
“既然無事就好,小姐的傷藥收好了,按照大夫的吩咐記得換藥便是。”月衡澋淡淡地說道,可迎春聽出了話語中的不悅,那股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奴婢會親自去做的。”郎家莊也不興下跪,可此時迎春還是誠惶誠恐地跪下了。
“下去吧。”
迎春低頭應是,既然老爺吩咐了不用避嫌,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退了下去,同時也留了個心眼沒有將門關上,只是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