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志平拔出鋼筆正要簽字,新上任的公司副總經理吳泰安卻攔住了他。
“志平,別忙,動工之前,最好還是先問問公司的法律顧問吧。”吳泰安很沉著地說,他跟狄小毛一樣,對這項工程的一些程式,還有不少的疑問。
公司的法律顧問姓梁,是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瞿志平問他有何高見,梁律師很謹慎地回答:“瞿總,我的意見,最好還是把一切手續都辦齊了,再開工也不遲……”
瞿志平臉上的微笑凝固了:“老梁,縣市兩級的批文都下來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梁律師告訴他,對鄉鎮企業徵地建廠,國家控制得很嚴,由各地國土局專管,同級政府不得干預。國土局這方面,有很嚴格的規定……
一旁的慶祥問:“我們不是早就申報了嗎?”
老梁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資料夾,搖頭道:“可是國土局還沒有批下來……我看是不是暫緩一下?”
瞿志平的頭腦早已熱了,而且根本無法再冷下來。他有些煩惱地說:“所有的批文都拿到手了,只剩下這最後一道關口,我看也是沒有問題的!你們看,各路人馬都到場了,攤子已經鋪開了,時間短,工期緊,這是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啊,我看先開工,然後再去催催國土局的批文吧!”
說著,他在動工報告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慶祥暫時不去上海,是非常明智的,因為他哥以為把那紙離婚書一交,就跟老家沒有什麼關係了。何況他現在在上海混得也不順心,慶祥如果這時候去,準碰一鼻子灰,把全家和解的最後一線希望也徹底斷送了。
狄家灣電器廠擴建工程開工這天,狄慶槐跟瞿玉貞正在四馬路的證券交易所裡泡著呢。電子顯示屏上,各種股票的行情全面看漲,數字在不停地翻滾上升;然而狄慶槐一臉漠然,拉著玉貞,擠過激動的股民們向廳外走去。玉貞還不想離開,掙脫他的手回頭望著,一邊叫道:
“等一等,再等一等!你看你看,還在漲,還在漲……”’
“它再怎麼漲也跟我們無關了,我剛才連戶頭都登出了。”
“狄慶槐,你真蠢!你要不全丟擲去,我們今天就有收穫了!”
狄慶槐不再答話,硬拉著她走到了門口。這時人群一陣騷亂,—箇中年男人昏倒在地,口吐白沫,手腳亂顫,像是突“羊癲瘋”。但是興奮、激動的人們都不理他,只有交易所的一個‘紅馬甲”跑來,吃力地一邊拽他,一邊喊人來幫忙……狄慶槐拉著玉貞正好走到跟前,他停住腳步,問道:“他怎麼了?”
“紅馬甲”說:“今天大盤暴漲,這人一下賺了十來萬,大概一激動就犯病了!”
狄慶槐咧嘴一笑,拽著玉貞,抬腿從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跨過,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身後的“紅馬甲”一臉愕然,隨即又大喊著向另外的人求助。
狄慶槐和玉貞在交易所外上了一輛計程車。那司機是個饒舌的傢伙,車子起步後他就問:“看樣子,二位也像是狠狠撈了一票吧?”
狄慶槐笑道:“是呀,二十萬,終於又回來啦!”
“這也值得你高興?”玉貞白他一眼,“忙乎了大半年,一分錢沒賺到。這筆錢要存銀行,多少也有幾個利息呢。”
計程車司機說:“算運氣了,那種鬼地方,不虧就是賺,你還想怎麼樣?”
狄慶槐贊同地連連點頭:“對對!股市完全是個大陷阱,能把輸掉的拿回來,這已經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了。這輩子我就是當叫化子,也不想再做股民了!”
司機又嘮叨起他自己的“痛苦”經歷來,他倆都不再跟他搭話,一直沉默著。到了徐宅門口下車後,玉貞才重新開口道:“慶槐,你說的也對,還是好好守著那店子吧。嘿,珠寶店經理,光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