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多鐘,從房裡出來的秦皓晨向著陽臺過來,徑直坐在躺椅上。看著顧君弦發呆的摸樣,秦皓晨問:“怎麼?在想我?”
顧君弦沒反駁他,看了他一眼,繼續沉默,眼神告訴他,今天沒心情開玩笑。秦皓晨把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脫了下來,套在他身上,顧君弦才動了,把衣服取下來,看著他說:“我要是冷會穿衣服,你自己穿。”
秦皓晨接過,卻是又搭上他的肩頭,給他整理好,“意義不同。”
“什麼意義?”
“你說呢?”
顧君弦還是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抿著唇不說話。
秦皓晨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只是不明白剛才吃晚飯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秦皓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撫著,明明是在安慰,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安慰人的話,“喂,如果不是在想我的話,也不準想別人。”
顧君弦看著他,眼睛裡說不出的哀傷,抿了抿唇,他低聲說:“我爸媽離婚了。”
秦皓晨愣了一下。
顧君弦剛才接到了電話,媽媽和爸爸都各自給他打過,今天去辦的離婚手續。在電話裡說得很委婉,就連平時古板的父親也很勉強地笑著說:“這事你別擔心,你媽還是你媽,就算我和她離了婚,她還是很愛你這個兒子的。以後她也還在Z市,你想見隨時都能見到。”
當時,顧君弦想哭,父母小吵小鬧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前常聽到母親把離婚掛在嘴邊,以為自己可以看淡了,但是一聽到電話裡頭父親極力的安慰 ,心裡卻不好受。
八十年代末,父親是是個一無所有的大學生,連學費都交不起,而母親卻生活在一個上層的家庭。後來自由戀愛,結了婚,恩愛了幾年,卻因為對方的一些脾氣而漸漸變得不和。顧君弦上小學那年,母親就把外公留給他的錢用在了做生意上,開了一間咖啡館。當時,父親極力反對,卻在母親的堅持下開了下去。矛盾就在那個時候變得越來越尖銳,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咖啡廳老闆。
相對別女主內男主外的家庭,顧君弦的家庭正好顛倒了過來。每天,母親都是要過了十點鐘才從外面回來,也很少跟父親說話。一個家,冷冷清清的。
顧君弦說:“其實,他們離婚了也好,起碼,以後都不會吵架。或許,離婚之後,他們各自生活的還比以前開心。”
秦皓晨說:“那你該替他們高興。”
如果說為他們離婚而感到高興,這話說出來絕對是假的,作為子女的最不願看到父母關係不和,及至最後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顧君弦說:“我沒有不高興。”
秦皓晨直直地看著他,抬起手在他鼻子上颳了一下,“所以,你這個樣子是想表達你很高興?”
顧君弦輕抿著唇,低聲說:“不是。”
秦皓晨站了起來,搭在他的肩上的手攬住他的背,讓他倚在自己身上,“不高興就不高興,直接說就好,我又沒有笑話你。”
顧君弦的雙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腹部,秦皓晨抬手摸著他的頭,順著他的發,低頭說:“如果不開心的事都不願跟我說,那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顧君弦摟著他的腰,側臉貼著他的腹部,沉默了好久,才說:“我爸為人很古板,我媽總說跟我爸沒什麼話題,一開口說話就有分歧。我爸也不喜歡我媽太好強,他思想很封建,總以為女人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一定要做好家務事。”
秦皓晨摸著他的頭,“性格分歧這麼大,為什麼還要結婚?”
“他們是在大學認識的,是我媽先主動的,那時候她覺得我爸老實。”
秦皓晨無力笑了笑,“結了婚之後才發現這種老實變成了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