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的死角,以我的身手動作,不要說是在半夜,既使是在白天,他也未必能夠發現——當然,這條路線也不是一般人所能走的,近乎牆面般的垂直峭壁,沒有飛簷走壁,敏捷如猿猴狸貓般的本領,怕也只能望而興嘆,徒呼奈何。
藉著崖壁上橫生的灌木山藤,我悄無聲息地攀到了位於半山腰中的土匪營地,說起來,這裡還真是一塊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只要守住營前那條山路,便可以確保營地的安全,大概這就是趙家兄弟選擇在這裡建立營地的原因吧?只不過,這樣的營地對付官方那種明火執杖的正面圍剿有用,碰到象我這樣有高來高去功夫的江湖人物,便是紙糊的燈籠,不是問題的地方也成了問題。
攀到崖壁頂端,我探出頭去仔細觀察周圍的動靜,距離近了,營地裡的情況也更清楚了,房間裡土匪們的叫嚷笑罵聲不斷傳來,營地裡唯一處在執勤狀態的兩個人一個在營地門口,距這裡有三十多步的距離,以現在的視線條件,不可能看到這兒的情況,另一個是關押人質房間門口的土匪,從他的位置看到這裡倒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潛入營地,第一關要過的就是他。
看守人質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土匪,看年紀,大概也就十八九歲到頭兒,或許正是因為年紀小,沒有資歷,所以才被指派當看守。年輕人心性好動,聽著其它屋子裡傳來土匪們因贏錢或輸錢而發出的或得意或懊惱的叫嚷聲心裡癢癢得不得了,想跑到別的房子門口去看那些人的賭博,卻又不敢擅離崗位,怕被管事的當家人發現挨訓,急得是抓耳撓腮,坐臥不安,樣子非常好笑。
左手扣住崖壁,雙腳腳尖蹬在凸出的石壁上將身形穩住,我從衣服的口袋裡摸出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石子,這塊石頭有個名堂,叫做問路飛蝗石,是江湖上夜行人必備的道具,其作用主要是在潛入院落時探看院落裡的情況,彈出落地之後發出聲音,如果有看家的狗或者人還沒有睡著的話,會被驚動起來檢視情況,如果沒有反應,夜行人就知道沒有危險,可以進到院內了。當然,這種小石子也可以被當做暗器來使用,雖然攻擊力有限,不打在穴道上最多隻是起個包,疼固然是很疼,卻不會造成多重的傷,但勝在材料好找,遍地都是,隨時都能補充,所以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會心疼的。
找好時機,趁著那個看守又一次伸長脖子向正在賭錢的那個房屋張望時,我把問路飛蝗石在大拇指和中指間扣住,然後右指一彈,石子劃過十來步的距離,準準地撞在土匪練功時用的木樁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聲音不大,但足以引起那個看守的注意。
看守一愣,扭過頭向木樁那邊張望——石子撞在木頭上的聲音他還是分辨得出來的,問題是,他想不明白,那根木樁好好的就豎在那裡,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為什麼會有這種聲音出現呢?
雖然奇怪,但他並沒有叫嚷叫人,一個小土匪,哪裡會有那麼高的警惕性,猜到這是江湖人常用的調虎離山之計,他提著紅櫻槍來到木樁前轉了幾圈,還蹲下去在地上仔細檢視,最終找到了那棵石子,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隨手把石子丟到一邊,重新回到房前的木墩坐下。
趁著這樣的時機,我攀上了崖頂,急行幾步,將身形躲藏在一個房間的陰影處,等那個看守重新回到崗位時,我已經繞到了那間看押人質的房屋後。
夜靜更深,營地裡沒有人走動,房屋背後,更是靜悄悄的只有秋蟲在叫。我把身體貼住牆根,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以儘量不讓那些秋蟲受驚停止鳴叫,經過兩三分鐘的時間,來到了房屋後的窗下——這間房子應該是土匪專門用來看押人質的屋子,窗上安的不是木製窗欞,而是大拇指粗細的鐵條,鐵條與鐵條之間的距離約有半尺左右,除了幾歲大的孩子,絕沒有人能從裡邊鑽出來。
靜了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