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昌示意李克用稍安勿躁:“黃巢何時攻進關中,陛下何時號召各鎮兵馬勤王,我們便何時率兵南下。”
第六十章 三年
窸窸窣窣的聲音,很輕微,也不長,李曄輕手輕腳走到珠簾前,朝貼身丫鬟所在的外間望去,等到看清眼前的畫面,他微微搖頭,輕聲嘆息。
少司命捲縮坐在榻上,頭枕著膝蓋,目光落在腳前,被子已經被踢到了塌下,靜默無語,消瘦的雙肩微微發抖,如同受傷的小貓。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清輝灑落榻上,愈發顯得少司命孤苦伶仃。
這樣的場景,李曄已經看了三年。
他能體會少司命的心境,孤身落在敵營,面對自己也無法戰勝的對手,與其說少司命是在想著怎麼行刺李曄,不如說她只有跟著李曄,才有一點安全感。雖然李曄是敵人,但並不是壞人,李曄那日在林子裡,都沒有殺她,也沒有對她動手動腳,人品還是有的。
少司命沒有明日,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她更不知道未來何在,因為蓬萊也救不了她,她雖然修為高絕,但現在毫無用處,她畢竟未涉世事,從某種意義上說,她還只是個孩子。到了青州,不跟著李曄,她又能怎麼辦,或許只有如影隨形跟著李曄,她才能知道,她還是活著的,至少她還有個目標可以跟隨,看著對方待人接物和做事,她才能確認,今天的確是活過的。
在這樣的處境中,白日裡再如何以高貴冷豔的面目示人,到了夜晚獨自面對月光,脆弱總會來的措手不及,孤獨也好惶恐也罷,冰冷的負面情緒會潮水般將她包裹,根本無從抗拒,或許,她在期待日出,但日出之後,一切又有什麼不同呢?
李曄走到榻前,把被子撿起來,抖了抖灰塵,披在少司命身上,在榻上坐下來。對方沒有抬頭,也沒有發出聲音。
李曄不知道一個從不說話的人,是不是會倍覺孤獨,如果他長久不說話,他估計自己都會瘋,那麼從不說話的少司命,或許打心底就是悲觀的。悲觀的人要在沒有希望的環境裡活著,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生命中沒有陽光的時候,死亡並不可怕,只是歸宿。
李曄輕聲道:“今天蓬萊的人會來。”
少司命訝然抬頭,雙目茫然的看著李曄。
李曄笑了笑:“放心,是好事。對蓬萊和我都好,對你也是一樣。在平盧這一畝三分地上,既然已經確定了主人是誰,就不會再有多少紛爭。”
李曄說的沒錯,三年一晃而過,平盧在他的治理下,已經是鐵板一塊。
很快天就亮了,兩人照例在一起吃過早飯,又到了夏日時節,陽光像往年一樣明媚,萬物都散發著蓬勃的生機。李曄首先來到政事堂,每日上午,他都會在這裡處理平盧軍政事務,少司命依舊站在他身後,仍然是那麼寧靜空靈。
首先到的是李振,他現在是長史,統領平盧政務,他的班底都是老安王府的人,十分得力,經過他的治理,平盧現在政通人和。
“收穫民望最簡單的途徑,就是整頓吏治,懲辦貪官汙吏。看到為禍一方的惡霸官員被查辦下獄、監斬,百姓總會拍手稱快。平盧這三年來,懲辦的官吏多達三百多人,現在所有的州縣要員,都是我們的勢力,沒有一個尸位素餐之輩。就連鄉紳也都不敢橫行鄉里,要日日行善,因為他們不想在功德簿上,被記下一筆黑的。百姓對廉使的稱頌,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振娓娓道來,至於他說的功德簿,是李曄專門針對沒有官職的地方勢力,所建立一種善行監察制度,為善就用硃筆記下,為惡就用黑筆記下,達到一定數量,就會清算。
李振之後,便是崔克禮,這位儒家士子,帶著同樣的儒家讀書人,主管農事工礦,崔克禮道:“廉使剛來的時候,良田一半把持在官吏和大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