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年男子重新拜訪鍾府,這回他享受到了跟昨日完全不一樣的待遇,直接就被衛氏的丫鬟領著,到了衛氏院中,而且對方還擺下茶水糕點伺候。
第三日,青年男子再到鍾府時,如願見到了鍾昧漓。
兩人對案而坐,青年男子這回沒有掏出法器,而是直接奉上了禮單。
因為禮單的份量足夠重,但又沒有重到嚇著鍾昧漓的地步,所以兩人相談甚歡。
青年男子自稱長安商賈,有多個商隊往來三晉與關中,這回求見鍾昧漓,就是因為一支商隊被太原軍隊扣押,所以來請對方幫忙撈出來。
戰爭期間,這種事很常見,鍾昧漓在問明那支商隊的名號、規模和所運貨物品種之後,當場就答應了下來。鍾昧漓雖然不掌軍權,在憑他在太原的人脈,只要商隊沒什麼特別之處,這種事就輕而易舉。
很快商隊就被放出來,貨物一件沒差,不日青年男子帶著厚禮登門道謝,鍾昧漓自然歡迎。
一來二往,兩人也就熟絡下來。
走南闖北的青年男子手裡,總有四方奇珍,有些雖然不太值錢,但也有趣,不時給鍾昧漓送上一些。
再加上他見多識廣,談吐不凡,本人還風度翩翩,很合鍾離昧胃口,兩人關係漸漸更加親近。
青年男子在太原城的商鋪、商隊,也因此受到太原府的照顧,得了很多方便。
這一日,兩人在鍾府宴飲。
酒至半酣,青年男子嘆息道:“天下風雲變幻,各地烽,他搖頭嘆息道:“少尹這番話,恕在下不能苟同。李存孝是誰,在下之前可沒聽說過,但安王何許人也,難道少尹還不知?無論是老安王還是新安王,他們征戰天下縱橫南北,可曾有過敗陣之時?”
鍾昧漓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是事實。
周傳文聲音沉重:“在下走南闖北,廣交豪傑,在各處都有朋友,平盧的老友來信說,安王已經準備好了後手,隨時會給河東致命一擊。”
“而長安更是傳出風聲,陛下即將派出大臣前來河東助戰——他們雖然沒什麼戰力,但卻手握天子敕令,有判定是非善惡的資格,到時陣前宣讀河東節度使的罪狀,對士氣民心將會是莫大打擊!”
鍾昧漓張了張嘴,這兩個訊息份量可不輕:“此事當真?”
周傳文道:“千真萬確!所以在下打算收集財貨,做好離開的準備,所謂狡兔三窟,準備好退路總是沒錯的。”
鍾昧漓沉默了許久,苦澀道:“好一個狡兔三窟,周兄是妙人,還有退路,我們河東可就沒有了!”
周傳文目光一閃:“河東沒有,少尹卻有!”
鍾昧漓皺眉:“周兄何意?”
周傳文道:“其實河東一直都有第二個選擇,沒有選擇的,是河東節度使!”
這意思已經分外明確。
鍾昧漓目光深邃:“隴西郡王可是驚才絕豔、前途無量之人”
周傳文笑了笑:“論驚才絕豔、前途無量,隴西郡王能跟安王相比?”
鍾昧漓又沉默下來,他再是看好李克用,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周傳文繼續道:“再者,安王代表的可是朝廷,有大義名分在。”
鍾昧漓一時沒說話,周傳文也不再出聲,兩人就此沉默下來。
忽然,鍾昧漓看向周傳文,目光銳利恍若刀劍,要將對方看得通透一般:“你到底是什麼人?”
周傳文笑容依舊醇和:“商人。”
“可不太像一般的商人!”鍾昧漓寒聲道。
周傳文笑容燦爛了些:“一個狡兔三窟的商人,自然在朝堂上也有故交。對天下人而言,這天下最大的退路就是朝廷,在下豈有無視之理?”